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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由於人在坤寧宮裡,她的手伸不進去,這才輾轉用了別的法子。只要節奏掌握得好,一樣能夠達到目的。
一行人轉了彎,肩輿停在坤寧宮門首。
樊貴妃扶著錢嬤嬤的手往門裡走,過了守門的太監處,她忽而幽幽道:「那丫頭若不是長得那模樣,本宮也不至於同她一個小宮女較真,如今還弄得如此麻煩。」
想來闔宮都聽說了這事兒吧,畢竟青天白日打御花園井裡撈出來一具屍體,還是她景仁宮的,足夠引人聯想了。
「那叫和齡的丫頭能得主子您在她身上費心思,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錢嬤嬤見縫插針地拍馬屁,笑得臉上的肥肉都堆了起來,腦子一亮,附耳又道:「娘娘,咱們手腳若是快,這可就是一樁一箭雙鵰的計策啊… …」
多年主僕讓她們間說話不用說全,樊貴妃自能明白錢嬤嬤的意思。她眸子裡露出些許顛狂得逞的笑意,勾了勾唇,沒說話。
能叫皇后沒臉自然是最好。
如此一來,又能除去潛在的隱患,又能下坤寧宮的臉面,當真好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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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賞花,其實也不過是一池荷塘,風過處蓮花開得清妍秀致,蓮葉田田罷了。
各宮妃嬪皆早早便到了,空氣里遊動著女人們的脂粉香氣,鶯鶯燕燕美不勝收。大周到這一代不過是第二個皇帝,純乾帝又生性風流多情,酷愛美人,放眼整個後宮,妃嬪們的美麗各有千秋,或多或少都有被獨寵的一段時光,然而多年來屹立不倒的,除了樊貴妃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也有傳言說她得寵是因其長相肖似已故的良妃,言語裡頗有尖酸艷羨的意味。
有得必有失,樊貴妃唯一的遺憾大約是她沒能生下個皇子,這也使得她的脾氣陰晴不定,宮裡人都怵她。
今兒皇后邀請宮妃們前來賞花,大傢伙兒都是提前來的,只有樊貴妃到現在也沒露面。眾妃都聽說了御花園井裡撈出了景仁宮宮女的事,心說樊貴妃這下更不會來了,一面想一面拿眼去看首座上眉眼含笑的皇后娘娘,真巴望她們能掐起來。
和齡給邊上一位才人杯里添了冰鎮的梅子汁,轉頭正要往身後稍間裡去,老遠卻聽見小太監唱喝的聲音響起,「貴妃娘娘到——」
一時間除了皇后眾人都站起來行禮,樊貴妃目光掃了一圈,只在掠過樹蔭下的和齡時稍稍一頓,她收回視線給首座的皇后欠身請安,身姿說不出的婀娜。
皇后是個溫婉的人,至少表面是。她笑著抬手道:「妹妹坐吧,都是自家姐妹,無須客氣。」
繼而坐畢,氣氛很快活絡開。
樊貴妃落座在左邊下首頭一個的位置,盈盈向蕭氏道:「皇后娘娘可知今早御花園那事?這被人擲在井裡的是臣妾宮裡的得力丫頭,無端端竟不知遭了誰的毒手…!臣妾懇請娘娘准許臣妾處理此事,屆時必然將兇手擒住親自交給娘娘處理,以正後宮風氣。」
皇后對這事沒意義,她本就覺得這樣的事情晦氣,壓根兒不想花費心思過問女屍一事。而此時正好樊貴妃願意接手,死的又是她自己宮裡的宮女。
皇后樂得如此,當即便同意了。
樊貴妃在心裡暗笑蕭氏蠢笨,她蕭氏倘若不是僥倖坐在皇后的寶座上,又僥倖生下了太子,竟以為能安穩活到現在麼?
「多謝娘娘。」她口頭致謝,整個人連站都沒站起來。
這樣不尊敬不是頭一回了,皇后雖說心裡不悅卻也習以為常,平日的不滿都堆積著,她只盼著哪一日能尋個機會一舉將樊氏拿下,如此才不辜負自己多年的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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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純乾帝在宮人們的簇擁下往坤寧宮而來,泊熹身著飛魚服,長身玉立,帶領一班錦衣衛侍衛在一旁。
日頭燙得人心亂,他撫了撫腰胯間細長的刀,寒涼的視線鎖在前頭一路走一路同葫瓢兒說話的皇帝身上。
今兒是意料之外,泊熹本以為要等到和齡引起皇后的注意了,再由皇后主動將和齡安排在皇帝跟前,沒成想今兒純乾帝對這女人們的賞花起了興致,也不擺弄他擱在養心殿裡那一盤玲瓏棋局了,直剌剌冒著日頭就出來了。
和齡就在坤寧宮裡,不定今兒就會是純乾帝發現他女兒的日子——
泊熹抬手在額角微微一抹,指尖帶下微濕的汗液,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瑩如玉的暈澤。
他看了天上懸著的毒日頭,唇角緊緊抿起來。
他不知道和齡會不會有開竅的那一日,等她被認親認回來,到時候成了樊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保不齊還要被皇后利用,身處那樣艱難的境地,會不會叫她把一切都怪罪在他的頭上?
她定要愈加怨恨他了。
恨也好… …她恨他,他莫非對她姬氏一族就不恨麼?他們最好日夜祈禱他沒有奪回江山那一日,否則,這姬姓皇族所有人,他必定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一個也逃不了!
事情的軌跡並沒有按照泊熹的想法發展,和齡在今日沒能和她皇父相認。
園子裡,樊貴妃瞧著這情形不對頭,她是最不希望和齡被皇上發現的人,於是叫錢嬤嬤尋藉口支使她去景仁宮將儀嘉帝姬尋來。
其實天氣這樣炎熱,誰願意動彈了,偏生和齡眼下只是個小小宮女,除了被人頤指氣使還是被人頤指氣使,整個兒一受苦受難奴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