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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信任他的,沒有人會在自己覺得不安全的環境裡安然入睡。
片刻後泊熹抬臂兜攬住和齡,她的臉便埋到了他心口上,隔著層層衣料似乎也能感覺到那兩片玫瑰花似的唇瓣帶來的灼人溫度。
他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手指僵硬著一動不動,心頭益發煩躁起來。直到馬車停下,面色才逐漸趨於正常。
泊熹坐直身體預備把和齡放到一邊,誰知她睡得迷糊,半夢半醒間蹭了蹭腦袋,瓮聲瓮氣嘟囔了句什麼,無骨動物一般死賴在被她自己捂得暖暖的懷抱里。
車外車把式聽見裡頭動靜,卻不敢貿然出聲詢問,指揮使府門前掛著的燈籠隨著夜風浮萍似的來回搖曳,照出一片動盪不息的光影。
泊熹垂下眼瞼,一句話不說便將她打橫抱起,輕手輕腳下了馬車。
門上人打著燈籠迎將過來,他厭惡那些若有似無的窺視,腳下走得飛快,直接進了外院書房。
夜空里星子不甚明亮,頭頂上不知名的鳥兒撲稜稜拍著翅膀掠過,突然間吹來一陣風,撩撥得八重櫻枝頭鈴鐺叮鈴之聲不絕於耳。
往日聽起來清脆悅耳的聲音這時候竟格外刺耳起來,泊熹停下步子轉頭看過去,一時並未察覺到懷裡的人揉了揉眼睛。
和齡這下子是醒了,她慢騰騰地仰起臉,目光杳杳的,睡意惺忪的眸子裡映出他半邊臉頰。
☆、春風賀
她幾乎是立時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懸空著,然後知道自己被泊熹抱在了懷裡。
嗯… …這感覺是奇異的,和齡抿著唇,眼瞳骨碌碌轉動著,眼睛裡恢復了神采。院子裡風鈴響了一陣便停止了,泊熹下意識地低頭瞧和齡,見她一雙眼眸子亮晶晶的,正巴巴兒把自己瞧著。
「知道我為什麼抱著你麼?」泊熹問。
和齡太知道自己了,她想也不用想就回答他,「定是我睡著了,」他們這樣親密的距離還是叫她有點羞赧的,她別了別臉道:「下回您就把我叫醒吧!我這人旁的長處沒有,隨叫隨起還是很擅長的,小時候我只要聽見外頭一丁點的聲響便要睡不著,有時睡過去了卻總是反覆做同一個夢,提起來真叫一個糟心… …」
她居然在睡醒後囉嗦起來,打開了話匣子大有關不上的趨勢,泊熹沒有閒情聽她羅唣,他抬腳踹開了門,微低了身子作勢要把和齡放下。
孰料她大反常態,樹袋熊似的扒拉住他的脖子,竟然是不願意下來的架勢!泊熹意外,擰著眉頭凶她,「你做什麼?快下來。」
「我不要——」
和齡一旦誠實起來委實叫人招架不住,她是想到萬一等會兒泊熹真的證明了他是她的哥哥,那他們豈不是再無可能了?
她之前雖然也並不抱多大希望,因為考慮到雙方地位的懸殊,但是再怎麼也強似他們有了血緣關係,真那樣的話她連幻想的餘地也要沒有了。
泊熹眉心打了個結,懷裡的分量並不重,她若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家,他抱著她一整日也是願意的,目下卻永遠成了負擔。
「聽話,乖乖下去。」他耐著性子重複道。
和齡微微嘟唇,仰臉看著他堅毅的下巴,振振有詞道:「倘或泊熹真是我哥哥,這時候就該疼我。我早就想這樣對哥哥撒嬌耍無賴了,你卻連這個也不能夠滿足我麼… …?好麼,那我不要看你所謂的證據了,泊熹定是騙人的,我不上你的當。」
和女人有什麼好多說的,泊熹果真把懷裡小小的分量再次抱了起來,室內麻麻黑,伸手不見五指,他憑感覺徑直步入裡間,須臾揚聲喚丫鬟進來掌燈。
當幽微的燭火亮起來時,幾個伺候的丫頭瞧見錦榻邊立著的大人著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再一打量他懷裡抱著的…女人?他們大人是開竅了終於打算開葷了麼,別人家錦衣衛早有娶妻生子的,偏他們大人多年一個人,從不近女兒身,除了上個月才從府里離開的和齡姑娘…等等,這懷裡歪著的人怎麼好像就是那位和姑娘呢!
泊熹吩咐丫鬟退下去,待閒雜人等走盡了,他便在錦榻上落座。
燈影里,他素來漠然冷沉的面容漸漸與往日不同,微微上挑的眼角昭示了他的好心情,和齡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納罕地望著他的臉。
下一瞬,他的氣息卻陡然間拂到了她耳廓上。
泊熹的嗓音低低啞啞,蘊著顯而易見的魅惑意味,「是如上一回那般兒,由和齡動手幫我脫,抑或我自己來呢?」
她在他腿上坐不下去了,半句話也說不出,泊熹變得不像他,他半點拖拉也無,話音才落便自發寬衣解帶與她瞧,邊還用揶揄的口調道:「躲什麼,妹妹瞧仔細了,別回頭說我誆騙於你,嗯?」
他手下動作太快了,頃刻間便露出了精壯的胸膛,他是習武練劍之人,不若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書生,褪下平日威風凜凜的衣裳,裡頭是勁瘦的腰,渾身透著股韌性。
和齡臉色充了血,不知為何她上一回並沒有這樣的體會,今次卻只覺血氣上涌,滿目皆是他白花花的肉皮,男性獨有的渾厚氣息把她緊緊裹縛住,纏得牢牢的。
她終究只不過是十來歲的黃花大閨女一個,猛然間要她與個赤條條著上身的男人挨得這樣近不是作死麼?
和齡的躲避全落進泊熹眼裡,他嘴角吊起的笑弧十分歡暢,強硬地抓著她的手往自己左邊胸口,臨近心臟的位置拉拽,口中道:「和齡摸摸這顆胭脂痣可是真的?你總疑心我作假,竟不怕我這做哥哥的心裡頭不痛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