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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向一邊拿眼神示意安儂,安儂卻也不解,帝姬在想什麼她是一點兒都猜不著了,只求保住目前的地位順順噹噹過下去就萬事大吉了。
一路無話。
轎輦暢通無阻到得養心殿外,和齡扶著小福子的手步下抬輦,留一部分人等候在外頭,只有安儂和小福子跟著往門裡走。
到了明間外,和齡上了台階,守在外頭的小太監看見淳則帝姬這時候來了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跟著便跪下來磕頭行禮,滿臉上堆了笑。
「是誰在裡頭麼?」
和齡站在門檻外沒進去,隱約聽見說笑的聲音從西暖閣飛出來,她蹙了蹙眉。
那幾個守在明間外的宮人正待回話,打門裡卻出來個笑得十分喜慶的太監,這人服色與守門的小太監們微有不同,他搓了搓手笑呵呵迎將上來,先是作下一禮,跟著就道:「奴婢密果兒,請淳則帝姬的安!回您的話,裡頭現有貴妃娘娘在吶,娘娘打皇上下朝後便來了,案前伺候筆墨呢!」
和齡認得密果兒,曉得他是柑橘公公的徒弟,在御前人跟前沒什麼好擺架子的,她也盈盈的笑,「這樣麼?那倒是我來的不湊巧了,」表情里顯現出幾分尷尬,「這麼的,煩勞公公幫我通傳一聲,父皇要是想見我,我這就進去,要是不方便,我頃刻就回的。」
「您說哪裡的話,皇上知道是帝姬您來了哪有不叫進的?」密果兒一副長袖善舞的模樣,揮了揮臂彎間的拂塵,長長的白須在空中一帶而過,讓人聯想到銀魚的白肚皮,只聽他「嘿」了聲,「奴婢這就進去通傳去,您稍待!」
和齡笑微微的目送他,笑著笑著,當視線觸及地上一隻眼熟的小香囊時卻僵住了。她快步跨進門檻里把香囊撿了起來,望著密果兒的方向若有所思。
只片刻,和齡不假思索就揚聲叫住了密果兒,「公公且慢,這隻香囊可是公公剛兒掉下的?」
那密果兒哪裡想到淳則帝姬曉得這香囊同權大人有聯繫,丟了這物事他自己先是一驚,然後就很是驚訝地在自己個兒腦門上拍了一下,「瞧我!掉了物件兒也不自知,奴婢謝過殿下了。」
說著伸手來接,和齡卻一揚手,把這香囊舉了起來,她故作天真地道:「密果兒公公這香囊我瞧著別致的很,不知是哪裡來的?」
密果兒眼珠一轉,喪氣似的垂著手道:「奴婢這小物件能入殿下的眼是它的福氣,嗐,不瞞您說,這是奴婢入宮前同村的姑娘送的,宮裡頭不許宮人佩戴首飾,奴婢便將這香囊揣在袖兜里,誰曉得剛兒不慎落了出來,得虧是您給撿著了… …」
和齡覺得納罕,泊熹果然是有什麼秘密瞞著她麼?
這樣一個小香囊,先是篤清送與安儂一隻,他自己一隻,現下里連御前的密果兒也有,怎麼就自己沒有。而且她問及了,這密果兒竟還要打謊來騙她,究竟圖什麼?
「殿下?」密果兒伸了伸手提醒她,「奴婢的香囊,您看?」
和齡收回浮想,抿抿嘴不大甘願地把香囊還給密果兒了,彎唇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瞧著這小物件兒怪好聞的,您進去通傳吧!」
密果兒「噯」了聲,猴急地將香囊揣回身上去了,仿佛怕被人瞧出什麼端倪。和齡在後面眯了眯眼睛,疑惑似一團陰影籠罩住她。
☆、第84章 碾作塵
身後有點響動,和齡聽見安儂低低的一聲驚呼,仿佛是什麼人來了,她轉身看過去,下一刻手臂猝然間就被一股大力拽住!
「燒退了麼,怎麼出現在這兒?」盼朝說話的語氣不是他平日對和齡說話的和風細雨,此時探究的視線居高臨下筆直望著她,讓和齡生出無所遁形的感覺,就好像他已經知道她想做什麼。
「哥哥… …」和齡掙了掙,不滿道:「你弄疼我了。」即便這麼說了他也不曾鬆手,她咬咬唇,只好道:「昨兒我病了父皇去瞧過我,我那會子沒知覺,現下這不是好了麼,便給父皇請安來了,哥哥要不要一起?」
盼朝擰住了眉頭,陳述道:「樊貴妃在裡頭。」
「有妨礙麼?」
「你懂我的意思。」
他把妹妹用力地拽向一邊,眸中帶著洞悉一切的瞭然,「既然已經記起來,卻為何不願意同哥哥說?你道你直接告訴父皇父皇便會相信了?何況還挑樊貴妃也在的這時候,我看你是病糊塗了!」
哥哥覺得她所說的只是片面之詞父皇不會信,她曉得他的顧慮,可是他根本不懂她心裡的感受,記起那一日後她簡直片刻也不能等,只想衝進去一吐為快。
聽聞皇后曾在父皇跟前提過此事———為君者哪個不是多疑的,一個這麼說,兩個也這麼說,沒有的事都會變成有,何況又是樊貴妃確實做下的?或許懷疑的種子早便在父皇心中種下,只等她進去澆水灌溉促使那顆種子長成參天大樹,接著,推倒了樹,就此將樊貴妃壓垮!
和 齡拍了拍自己的臉,紅潤潤的,無聲地證明自己是真的完全退燒了,她朝裡邊看了看,壓低聲音把當年那一日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哥哥,然後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所 說的,都是這兒親眼看見的,我甚至能繪聲繪色描繪出當時的情景,這麼樣有鼻子有眼,哥哥以為父皇的心真的盲了?」
話不是這麼說。
盼朝相信妹妹可以很好地引起父皇的注意,她甚至能夠勾起父皇對母妃興許只是所剩無幾的感情,縱然如此,如若不能將樊貴妃一舉拿下,反倒得不償失,空逞了一時之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