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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櫟身形瘦弱,唯有肚子圓滾挺著,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心疼。
月份大些的時候,每次他走動盛夏跟暮春都寸步不離的跟著,有個風吹草動都趕緊抬扶住他的胳膊,生怕楚子櫟被風吹倒了。
都說男子孕期時候最脆弱,若是被人用計對付,保不准一屍兩命。這要是擱在楚子櫟身上,那就是一屍命。
青衣深知這點,便將宮裡防護起來,凡是進宮拜見君後的一律不許進,平日裡怎麼不見那麼親近的走動,偏偏挑他有孕的時候過來?
不管來者用心如何,通通攔在外頭。
宮裡用的內侍下人也是經過百般挑選的,青衣為了以防萬一,還把官生派過來伺候楚子櫟。
楚子櫟懷孕的這十個月里,被保護的簡直滴水不漏,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他生產了。
人間最美四月天的時候,安太醫月初過來把脈,說就這兩日了。
春季天氣舒服,不冷不熱,楚子櫟坐月子也不遭罪。
臨近生產的時候,一切孕期反應都沒了,楚子櫟覺得舒服,怯意的撫摸肚皮,感慨孩子月份大了,終於學會懂事了。
楚苗苗就坐在對面看楚子櫟,也不敢輕易靠近,偶爾實在想撒嬌了,才會湊過來輕輕蹭蹭楚子櫟的小腿,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後腿一蹬就朝他撲過去了。
畢竟曾被蕭染提著耳朵指著楚子櫟的肚子教導過,叮囑他不許淘氣。
楚子櫟抬招楚苗苗過來,等他搖著尾巴跳到軟榻上後,肚子大到無法彎腰的楚子櫟才能親熱的用臉頰蹭他的腦袋,笑著誇他,「乖喵喵。」
楚子櫟生產的時候是在黃昏,蕭染扶著他飯後散步的時候,楚子櫟突然覺得肚子疼,便意識到可能要生了。
蕭染反應迅速,邊著人去偏殿喊時刻準備著的穩夫過來,邊抬抱著楚子櫟往早已準備妥當的產房走去。
生孩子時的疼痛是一陣疼過一陣的,起初還能忍受,到後來楚子櫟就疼的直哼哼了。
蕭染蹲在床頭陪他,里拿著小盤子,裡面擱著參片,偶爾往他嘴裡塞一片含著。
楚子櫟疼的意識模糊,忍不住拉著蕭染的。蕭染同他說話轉移注意力,說只要他好好的,孩子的名字就依他來。
楚子櫟想給孩子取名蕭漁,諧音小魚,因為他愛吃魚,兩人也因為他落入水池結緣。
蕭染覺得這名字太過於隨便,一直不吐口同意,如今這個大招就留在楚子櫟生產的時候用,用來給他轉移注意力。
「那、那另一個呢?」楚子櫟疼的滿頭是汗,汗水還沒遮住視線的時候就被蕭染拿著巾帕擦掉,肚子一陣抽痛,他疼的「唔」了一聲,沒忍住哭著喊,「阿姐。」
楚子櫟覺得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因為太疼了,比來葵水時還疼,有時候感覺腸子像是擰在一起的疼,有時候又覺得有人在他肚子裡亂踹一樣。
「我在呢。」蕭染就留在產房裡,那些穩夫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當她不在各忙各的。
巾帕已經被汗水浸濕,蕭染乾脆扯著自己的袖筒給他擦汗,俯身在楚子櫟耳邊給他打氣,「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你忘了你卜的卦了,咱倆定能白頭到老。」
「等將來孩子長大,我就帶你出宮四處遊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楚苗苗的老家看看嗎,到時候咱們就帶著苗苗先去秦國好不好?」蕭染握緊楚子櫟的指,「等孩子大一點,我就帶你去你
父親修行的道觀去看看,給岳父看看你我的孩子是多麼可愛。」
楚子櫟聽的傻笑起來,艱難的吐出一個「好」字。
他狀態看起來不錯,除了沒用勁其他的都挺好。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穩夫遲遲不見孩子的頭出來,心裡著急,忍不住硬著頭皮同蕭染說,「陛下莫要讓君後分心了,他一分心就不用勁,孩子自然生不出來。到時候這時間推的越遲,孩子越難生出來。」
蕭染不懂這個道理,還以為給楚子櫟分心他能好受一些。
她握緊楚子櫟的指,示意他專心生孩子,這些話等他生完了自己同他慢慢說。
楚子櫟不高興的搖頭,聲音嘶啞,「現在就要聽。」
蕭染神色認真,掌心撫開粘在楚子櫟額頭上的碎發,低聲說,「子櫟,你不能在這個時候任性分心,因為朕不能沒有你,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
她聲音低低的,聽的楚子櫟心尖一顫,心疼了。他阿姐那般驕傲,何曾這般低聲下氣的語氣同誰說過話?
她現在這種語氣,是想求他活下去,求他平安的生產。
楚子櫟心疼的眼圈都紅了,他仰頭看著床帳,注意力擱在肚子上,鬆開蕭染的,改成攥緊身下被褥,咬牙用勁。
他要活著,哪怕不為了孩子,為了蕭染他也要活下來。
蕭染孤寂一生,父不疼母不愛,好不容易遇到了他,若是自己這時候鬆開她的,往後餘生那般長,要她自己怎麼過?
想起這個楚子櫟心尖就酸疼的難受,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人驚喜的說道:「生了,生了!是個小皇子。」
楚子櫟鬆了一口氣,心道蕭漁這個名字沒跑了,男孩正合適。
他正要閉上眼睛休息,就聽有人拍打他的臉頰,翻弄他的眼皮,說什麼還有一個呢。
楚子櫟這才猛的想起來自己那麼大的肚皮里懷的是兩個呢,怎麼可能只生一個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