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頁
蒙在皮襖里的塔琪蘭能清楚的聽到泰拉逽強有力的心臟跳動聲,也能聽到撞在皮襖上的落雪聲,撲簌簌的,仿佛下雨般密集。想到她裹著的是這個男人的皮襖——又長又大的足以給她當被子——塔琪蘭早已乾枯的心房突然有點不受控制地亂跳,臉龐都有點發熱。
另一匹馬上的慶娃羨慕地又看了幾眼前方被護得嚴嚴實實的老師。她身上裹得也是帶她的這位帝瑪塔勇士的皮襖,夠長夠大。但她沒有勇氣坐在對方前面,由對方抱著,這位靦腆的帝瑪塔勇士也沒勇氣主動提出抱著她,所以她現在是坐在後方,抓著對方的腰固定自己。儘管對方給她擋著風雪,但肯定沒有老師那麼暖和。不過想到自己要那麼親密地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摟在懷裡,慶娃也就不羨慕老師了,她做不到。
先行一步的所有人里,也只有穆仲夏和塔琪蘭是坐在前面,由騎馬的人抱著,其他人都是坐在後面。通旭很冷,好在老師給他塞了一個暖手寶,暖著他的心窩。儘管皮襖很厚,但吹進來的風雪還是令他不時打個冷顫。卓坦原本是不想提前走的,但誰都不同意他一個人留下來,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由帝瑪塔人帶著先走。他們的馬速度慢,都留了下來由衛兵們統一帶回威尼大部。不然這些馬留在亞罕也只有被凍死的份兒,祂們可沒有亞罕的戰馬那麼耐凍。
一人行道上不停歇,策馬奔騰了不到半日,他們就與端瓦齊率領的車隊碰頭了。第一次親眼見到帝瑪塔人的巨魔象,卓坦激動得忘記了寒冷。就是塔琪蘭都把皮襖拉下來露出腦袋,仰望那龐然大物。端瓦齊從巨魔象背上一躍而下,塔琪蘭發出驚呼,那麼高就這麼直接跳下來?!
泰拉逽先抽出左腿,然後單手抱住塔琪蘭,利落地下馬。雙腳一著地,塔琪蘭才發現雙腿僵硬。隨後她就聽到仍舊抱著她的男人說:「每一個部落只有最強壯的男人才能駕馭巨魔象。端瓦齊是第四部 落的鷹王。」
塔琪蘭仰頭——泰拉逽太高——問:「你呢?」
泰拉逽神色平靜地說:「我沒了一條腿,不能成為勇士。」
不是勇士,也就更談不上部落最強壯的男人了。
塔琪蘭咽了下嗓子,轉頭又看向正在跟泰瑟爾說話的男人,隨後目光落在仍被泰瑟爾抱在懷裡,整個人裹得嚴實的穆仲夏。她知道泰拉逽的假腿是穆仲夏製作的,她不清楚,在這個男人能重新站起來前是什麼樣的,不知道這個男人在腿沒了之前是什麼樣的,這一刻,她有點好奇。
烈瑟台得知護送薩默大師和塔琪蘭大師的衛兵將直接返程,他就有點心急了,如果能和對方一起走他們會安全許多。讓還沒緩過來的塔琪蘭扶著馬站一會兒,泰拉逽走上前說:「他們那邊沒那麼快交接完,能趕得上。」
端瓦齊就道:「那我們就趕路了,雪越來越大了。」
泰拉逽道:「穆大師的術寶箱交給後面的人帶回來,我們先趕回部落。」
端瓦齊:「交給我吧。」
雙方沒有再浪費時間,端瓦齊身手敏捷地上了巨魔象。巨魔象的號角吹響,穆仲夏扯下皮襖,朝烈瑟台、阿勒比和兩位商會的執事揮手道別。下一刻,他的腦袋又被蒙住了。
路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稍作休息,一行人再次上馬趕路。慶娃、通旭、烏哈根都冷得受不了了。亞罕的雪從來都不會溫柔。沒辦法,帶著他們的人只能也把他們弄到身前,拿厚皮襖從頭到腳裹嚴實後抱著。相比之下,10名海奴的耐凍性倒是出乎穆仲夏的意料。
塔琪蘭的腳已經冰得沒有知覺了。見她下意識地總想把腳縮一縮,泰拉逽放緩了馬速,讓戰馬自行奔跑,他穩穩地騎在馬上,一手把塔琪蘭的雙腿架起來,讓她搭在自己的胯部,另一手再把皮襖繞過她的腿腳裹緊,嘴裡說:「很快就到了。」
塔琪蘭:「我能堅持。」
泰瑟爾:「把暖手寶塞到靴子裡。」
塔琪蘭把一手握著一個的暖手寶交給泰拉逽,泰拉逽給她塞到兩隻冰涼涼的靴子裡,然後一手環過塔琪蘭,伸進皮襖縫隙中握住她的兩隻手給她暖手,另一手拽住馬韁,夾緊馬腹。戰馬的速度加快,泰拉逽對泰瑟爾喊:「泰瑟爾!路上不停!直接回部落!」
泰瑟爾抓著韁繩的手抬了下,表示聽到了。
被牢牢鎖在泰拉逽懷裡的塔琪蘭,耳朵里是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低垂的眼眸落在輕易地就把她的兩隻手包裹住的粗糙又灼熱的大掌,腦袋裡突然飄過某人說過的一句話——我就喜歡有蠻力的男人!
前方再次出現的萬馬奔騰把思緒亂飄的塔琪蘭拽了回來。還不等她問怎麼了,她緊貼著的胸膛就傳出震動:「你們可終於來了!快給我兩件皮襖!」
塔琪蘭聽到前方泰瑟爾也跟人要皮襖。耳邊凌亂的馬蹄聲異常清晰,泰拉逽鬆開了握著他的手。塔琪蘭的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可緊接著,她就發現這個男人在往她身上裹新的皮襖,還往她懷裡塞了一個暖手寶和一個術法杯。
「喝點熱水,部落的族人來了,我們換馬。」
為什麼換馬?咽下疑問,又累又餓又渴的塔琪蘭打開杯蓋,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熱水,只覺得自己活了過來。然後她把杯子遞出去:「你也喝點熱水。」竟然會有些忐忑這個男人不會要。
粗糙的大手接過了杯子,塔琪蘭聽到了他喝水的聲音,隨後又聽到這個男人喊:「誰還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