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頁
繆什卡等在場的帝瑪塔人各個聽得驚悚,只有泰瑟爾面色平靜。納農巴爾咬牙:「穆修!你為了拋棄過去的一切,就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你是真的打算不認我這個老師,否定你曾在雅典學院學習過的所有嗎!」
穆仲夏輕笑了聲:「納農巴爾院長,您是穆修的老師,這件事誰都不能否認,我也承認。但我穆仲夏跟您,也確實不熟。不管你們信不信,事實就是這樣。你們可以去盤問凡露絲,穆修被她騙回來得知真相後,是否昏厥過,甚至一度沒了呼吸。不然前一刻穆修還抵死不從,後一刻他就答應了,還讓凡露絲給他買了那麼多的東西帶來亞罕。穆修不願意去亞罕,我卻與他不一樣,我很願意。畢竟伊甸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穆修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自卑、抑鬱,我卻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穆修因為凡露絲拿派翠絲的遺物威脅他而進退兩難,以至於氣絕身亡。我卻對那個遺物到底是什麼毫無興趣。派翠絲有先天的心臟問題,她拿自己的生命為一個男人懷了孩子,到死也沒有告訴凡露絲那個男人是誰,只留下了一口破術寶箱。或許術寶箱裡放著的是這一秘密的答案,不過我把那個術寶箱扔了。那個男人是誰,那個男人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也只有穆修那個傻瓜會為了一口破箱子,為了可能查找到的身世秘密而把自己活生生氣死。
不管派翠絲有什麼為難之處,都不能掩蓋那個男人是個渣男,是個混蛋的事實。為了一個混蛋渣男氣死自己,不是愚蠢又是什麼。在我終於能完全掌控我的身體之後,沒有什麼比我的生命、我的自由、我的喜好更重要的。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們,穆修之所以在機械學上那麼有天賦,全都是我的功勞。我白天雖然出不來,但我可以與他交流。不然他憑什麼13歲就能掙錢養活自己,又憑什麼16歲就能考到雅典學院,還考到機械學院,這一切都是我在背後幫助他。不然就憑他那種愚蠢的性格,早就被凡露絲虐待死了。」
穆仲夏的話,句句戳某個人的肺管,話中的嘲諷意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現場靜悄悄的,納農巴爾咬牙切齒地做最後的抵抗:「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穆修!這些不是你編造出的荒誕的謊言!」
穆仲夏直視納農巴爾:「如果我是穆修,他敢這麼看著您嗎?」
納農巴爾的一顆心往下掉。穆仲夏的這句反問直接打在了他的核心上。是,他確實是穆修的老師,對穆修也盡心培養。但穆修卻絕對不敢這麼平靜、甚至帶著幾分不屑和嘲諷地直視他的眼睛。或者說,穆修在人前總是低著頭的,他不敢這麼直視任何人的眼睛!
穆仲夏又拋出一句令伊甸人心往下沉的話:「穆修的衣冠冢就在這裡,如果諸位有心,可以去看看他。如果諸位還不信……」
穆仲夏朝泰瑟爾示意,泰瑟爾起身去拿來了紙筆。穆仲夏寫了一首在伊甸耳熟能詳的詩歌,然後遞給了納農巴爾。納農巴爾拿過來,一看到這首詩,手抖了一下。蘇萊王子看了幾眼,不行所以地抬眼,或者說很多人都不明白穆仲夏為什麼要寫這麼一首和現在的情況完全不相干的詩。
穆仲夏:「納農巴爾院長您作為穆修的老師,應該很熟悉他的字跡。」頓了下,他好心地解釋,「一個人寫字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納農巴爾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背脊有明顯的彎曲,似乎被這一他不得不接受的現實壓垮了身軀。
穆仲夏看向面龐緊繃,一言不發的奧拉大公:「雖然這件事聽起來十分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其實我也很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們真相,畢竟我也不想外界認為我是異類或怪物什麼的。可轉念想想,如果我不說出真相,那造成的誤解會越來越多,對伊甸和亞罕之間許多事情的解決也沒有半點的好處。這件事泰瑟爾也知道,他還曾經十分的內疚,認為是他害死了穆修。
但不管有沒有他,以凡露絲的自私和穆修性格的缺陷,遲早有一天,他還是會被凡露絲逼死。凡露絲可以拿派翠絲的遺物逼迫他作為利益的交換,讓自己的孩子卸掉私生子的標籤;她也同樣會用派翠絲的遺物逼迫穆修這位未來的機械師為她獲取任何她想要的東西。所以穆修的死在我看來是必然。
我很感謝大公、兩位殿下,還有這一次同來的諸位,能為了穆修來到亞罕,來看看他現在生活的地方。我想穆修地下有知,也會感謝你們對他的關心。雖然他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
這句話穆修說的十分誅心,就是納農巴爾臉皮再厚也繃不住了。他手裡捏著那張紙起身就走,齊德沙也站起來面色難看地跟著離開。穆仲夏則十分平靜地說:「看來納農巴爾院長需要一些時間。」
奧拉大公:「您說的這些,匪夷所思,我們都需要時間去想一想。」
穆仲夏:「我理解。」
穆仲夏在心裡勾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你們不信也得信。有本事,把我抓起來當異端燒掉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其實我「深愛」你的母親
穆仲夏的話猶如一顆巨石砸在伊甸觀察團眾人的心頭,特別是奧拉大公和兩位王子。而齊德沙和納農巴爾更像被人狠狠一巴掌抽在臉上。誰都不是傻子,穆仲夏就差沒指著他們兩個人的鼻子說「我知道你們對穆修是什麼態度,我懶得搭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