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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琪蘭的眼裡是危險的冷光。穆仲夏視而不見,繼續說:「可他們沒有。百年前即便帝瑪塔人與別國有衝突,為的也不過是生存。只有他們生存不下去了,他們纔會割捨亞罕那片孕育了帝瑪塔人的土地。帝瑪塔人,是屬於亞罕的。在那裡,有他們習慣的寒冷;有他們最親密的魔獸夥伴;有可以日程千里的亞罕戰馬;有比威尼大部,比伊甸更藍更廣的天空……他們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如迪羅特人、如伊甸人那樣擁有舒適的生活,但他們也不應該被人那樣的壓榨。」
塔琪蘭冷笑:「你這是可憐他們?」
穆仲夏的臉色也冷了十分:「我不是可憐他們,我是心疼。我心疼我的男人,心疼我的兒子,心疼我的妹妹。如您這樣生來就不愁吃穿,不用擔心患上營養不良症和骨痛病的天之驕女,不理解也正常。」
塔琪蘭自然聽出了穆仲夏話中的諷刺,也清楚穆仲夏不喜歡她。她的身體也往後一靠:「雅典學院,再天才的學生也沒有提前畢業的可能。你沒有畢業就離開了雅典學院,以你的天賦,那些老古董絕對不會輕易放你離開。那只有一個可能,你是私自離開學院。那,是什麼事讓你不得不離開雅典學院不敢回伊甸?呵,別告訴我只是因為你愛上了一個帝瑪塔男人。在那些老古董的眼裡,這不算什麼。只要你肯留下一個孩子,你哪怕愛上十個帝瑪塔男人他們也不會管的。」
「咳咳咳……」
穆仲夏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了。我去,十個,他可不想看到他家泰瑟爾手刃族人!
穆仲夏一頭黑線地說:「您怎麼就這麼肯定我是雅典學院的學生?」
塔琪蘭:「我說了,你身上雅典學院的痕跡太重了。」
穆仲夏蹙眉:「我為什麼離開學院對您很重要嗎?這是我的隱私。我來威尼大部只是為了讓我生活的部落擺脫伊甸商人的盤剝。至於來合薩熱城完全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原因您肯定很清楚。我既然來了,我也不可能和合薩熱城的工會交惡。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而且孟日大行他們對我都很好,我又何必必須高高在上?不管別人對伊甸機械師的印象是什麼,或認為伊甸的機械師應該是什麼樣的,我就是這樣的。只要能賺錢,我就接訂單;只要不是對我抱有壞心的人,我就樂意跟他交朋友。
再者,我去學院上課,也上不了幾節。不過是些基礎課程,威尼大部自己不爭氣,我多教幾節基礎課程也改不了威尼大部機械師能力的不足。而我這麼做,可以讓部落的生意和威尼大部做的更好,何樂而不為。生意做好了,我在亞罕的生活也會更好。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我沒有您想的那麼複雜。」
塔琪蘭美麗的眼睛微微一眯,卻說了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你那個帝瑪塔男人,丟下你一個人走了。你不是說你愛他嗎?就這麼放他回去?」
穆仲夏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愛他就要把他時刻拴在身邊嗎?他有他的事要做,我有我的事要做,雪季前我就回去了。當然,他說來接我,但沒必要。雪季前是部落最忙的時候,他得多打獵給我攢過冬的食物。我很挑食的。」
塔琪蘭嫌棄道:「你的喜好還真特別。帝瑪塔男人,除了一身蠻力,你能和他聊什麼?他們什麼都不懂。」
穆仲夏:「我就喜歡有蠻力的男人。我跟我男人聊什麼不牢您費心。」
穆仲夏懶得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保持表面的客套。最好兩人徹底撕破臉,以後少見面。反正他是機械師,和塔琪蘭不會有交集。他很清楚塔琪蘭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塔琪蘭站起來,陰陽怪氣地說:「那我就祝你和你男人恩愛長久了。」
丟下這句話,塔琪蘭姿態妖嬈地離開了,穆仲夏在門關上後撇嘴:「有病。」
※
自那天和塔琪蘭那場不算交鋒的交鋒之後,穆仲夏就變得很忙了,塔琪蘭也再沒有來單獨找過他。穆仲夏要去術法學院旁聽,要在機械學院一年級上課,要指導烏哈根,要接訂單,時不時還得去跟孟日大師幾人交流。有時候機械師和術法師一起開會,他也得出席。
被退回來的機械學學生和術法學學生的配合考核過後,穆仲夏就看出來這些學生被退回來一個確實本身的實力有問題,另一個也確實是伊甸那邊的要求高了。穆仲夏沒有隱瞞孟日他們。他把學生的不足之處詳細指了出來,也明說了這些人中有一半應該是可以在伊甸留學的。伊甸的學院對留學生的要求本來就沒有本地招生的那麼嚴格,畢竟留學的費用很高,適當招收一些留學生不僅對伊甸與他國的關係有幫助,也未嘗不是一種創收。但這次赫西學院和尤利學院退回這麼多學生,就是穆仲夏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穆修畢竟也只是一個學生,接觸不到更深層的東西,所以穆仲夏也就更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了。
威尼大部這邊已經決定派人去伊甸走一趟,查清楚具體的原因是什麼。這件事穆仲夏幫不上忙,就算能幫他也不會那麼熱心。這畢竟和他無關。他每天僅有的空閒時間都用來接訂單了。有錢賺,還可以增加自己機械學的熟練,畢竟他的機械學知識是穆修留給他的,不是他原本就會的,還是需要多學習、多練手。
穆仲夏留在合薩熱城一心搞學術、接訂單。泰瑟爾一行人除了必要的休息,卻是一直趕路。阿蒙達年齡小也不叫苦,或許帝瑪塔人生來就受得了馬背上的顛簸吧。亞罕戰馬的速度就是快,不過十天,他們就已經穿過了石橋進入了亞罕。泰瑟爾沒有走伊甸商人穿行的那條路,在離開穆仲夏的第十六天,他們回到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