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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雪昭聽到「阮娘子」的名頭,也早已拉著茵姐兒一起,走了過來。
四季屏風,顧名思義,繡的四季里的景物。
但不拘泥於花草。
鳥獸游魚、山水人物,統統都有。
蟲字與天子名諱「崇」同音,為避天子名諱,時下繡娘都會避開繡「蟲」。
因此四季屏風裡,獨獨沒有蟲魚鳥獸里的「蟲」。
四扇屏風,每一扇展開都是四折,連成一幅完整的畫。
總共十六扇,全是雙面繡,驟然展開在眾人面前,圍成了一間四方形小廳似的,無論站在哪裡,都能看到精美絕倫的一面。
花草生動到仿佛馥郁芳香,鳥獸游魚栩栩如生,寫意山水不輸大家手筆,人物愜意自然。
滿座驚嘆。
茵姐兒指著紅色的小鯉魚,驚讚道:「姐姐你看,它好像在清澈的溪水裡遊動。」
烏雪昭目光移過去,果然繡出了「皆若空游無所依」的意境,而另一面,小魚形態也如出一轍。
美得沒有一絲瑕疵。
這幅繡作裡面用到的針法,她也從未見過。
烏雪昭看著屏風,心神意動,眼裡閃著微光。
這樣漂亮的屏風,優越的針法,只怕很快就要在京中女眷之中風靡。
有人央求永寧侯老夫人:「快把阮娘子請出來,同我們說道說道。」
烏雪昭也抬眼望了過去,露出少有的殷切眼神。
她也很想親耳聽一聽,阮娘子會怎麼講雙面繡的針法。
永寧侯老夫人沖大家笑笑,跟眾人說:「阮娘子手傷復發,近日都在休息。諸位稍等,我這就讓人去請。」
立刻有丫鬟去請阮娘子過來。
花廳里議論紛紛。
永寧侯老夫人在人群里掃視一周,目光不經意落到烏雪昭身上,很快又收回。
不一會兒,阮娘子便來了。
她穿一身沉香色的比甲,下|身著長裙,頭髮梳得乾淨利落,臉上有一個酒窩,笑起來很和氣的一個人。
手腕上的確有傷,綁著白色的腕帶。
阮娘子同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便讓她同大家講解一下針法。
女紅非一日之功,只是這麼說上一嘴,其實也說不明白多少。
還是得上手。
阮娘子手腕有傷,只在繡架上,給大家簡單繡了一株蘭花,便作罷了。
大家也沒為難她。
不過她不能繡,卻能教。
永寧侯老夫人索性道:「多搬幾個繡架過來,想繡的都過來繡,若繡得好——來人,把彩頭拿過來。」
早早備好的彩頭,這會子呈到眾人面前。
竟是一柄玉如意,玉色極好。
雖和宮中的御用如意沒法比,但在手中把玩,也盡夠了,就是做小娘子的添妝,也非常體面。
擅女紅的小娘子們,個個躍躍欲試。
烏婉瑩看到那玉如意,眼都亮了,完全忘了關心忠勤伯府請封的事兒,跑到烏雪昭跟前,低聲勸道:「一會兒你也去。」
烏雪昭這才看了玉如意一眼,興致缺缺。
比起彩頭,她更中意阮娘子的繡技。
烏婉瑩見烏雪昭不怎麼心動,著急上火道:「你傻啊,這屏風你看千萬遍那也不是你的,玉如意可是實打實的。還不爭一爭?」
茵姐兒拽了拽烏婉瑩的袖子,示意她看對面。
薛明萱正在極力勸說薛芷語參加比賽,眼看著也要來爭這彩頭。
烏婉瑩瞪了瞪眼。
未來皇后還缺珍寶麼?
罕見的南珠皇上都賞了,這柄小玉如意還來同她們爭。
她不禁暗暗祈禱,薛芷語千萬答應薛明萱的請求,若薛芷語也來參賽,誰還敢同未來皇后爭鋒?不都得讓著她。
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薛芷語原是不打算同小娘子們爭的。
太后寵愛她,賞的寶貝已經夠多了。
譬如她今日佩戴的南珠,就是太后賞的,這樣好品相的南珠,天底下也只有她一個女人才擁有。
薛芷語才打算退出人群,不湊這熱鬧。
貼身丫鬟過來低聲稟道:「……太后娘娘派了人出宮遞話,說皇上今日隨永寧侯出宮,很有可能也來了永寧侯府。」
薛芷語一臉愕然。
皇上竟親自來永寧侯府了?來幹什麼的?
僕婦們將繡架擺進花廳。
永寧侯老夫人公布規則:「三炷香的功夫,誰贏誰拿彩頭去。」
就有人問了:「老夫人,怎麼算贏?誰說了算?阮娘子?」
永寧侯夫人笑了笑:「不是阮娘子,我自會請貴人評判,絕對服眾。」
薛芷語聞言愣了愣。
難道說,永寧侯夫人也知道皇上過來了,她口中的「貴人」就是皇上?
薛芷語笑了笑,走到一張繡架前。
要真是請皇上來評判,那她無論如何也要拿到這份彩頭。
薛芷語一坐下,旁人都面面相覷。
當然也有不懼薛家鋒芒的小娘子,奈何人家女紅不好,便未落座。
老夫人見狀,便欽點了幾個小娘子,笑呵呵道:「來,不論好不好,都來動動針線。」
又特地看向烏雪昭,嗓音溫和地道:「烏姑娘,你也過來。」
她想試一試,天子究竟是不是中意烏雪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