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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獨茵姐兒不在。
她傷了膝蓋、手心,在房裡養傷。
入了夜。
烏雪昭喝到薄醉,她沒回去,折去看茵姐兒了。
茵姐兒趴在床上,兩眼腫得像核桃,雙掌腫了寸高。
烏雪昭拉著她的手,眼睛一紅。
大伯母下手太狠了。
眼淚倏然間滴落在床鋪上。
茵姐兒擠著核桃似的兩眼,一笑:「姐姐你別哭,我已經不疼了。」
烏雪昭點點頭,擦了擦臉。
茵姐兒打發了丫鬟出去,和烏雪昭兩人悄悄夜話。
烏雪昭脫了鞋上去,姐妹倆依偎在一起。
茵姐兒抓著烏雪昭的頭髮,聞了聞,說:「姐姐,你好香。今晚和我睡吧。」
烏雪昭逗她:「必馨齋的點心香不香?」
茵姐兒輕哼一聲:「不香,已經忘記是什麼味道了。」又湊到烏雪昭發間聞了聞,靜默一會兒,有些委屈地問:「姐姐,再過幾年等我像你這麼大,是不是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烏雪昭輕撫茵姐兒的後背,眸色如水般溫潤,輕聲說:「我也不能隨心所欲。」
茵姐兒嘟噥說:「可是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可以去莊子上看榮姨奶奶,你可以管理鋪子。我什麼都不行,娘都不讓我做。」
烏雪昭笑了笑:「我也有很多想做不能做的事,甚至想說都不可以說的話。」
茵姐兒瞪大了眼睛,問道:「姐姐,什麼事?什麼話?」
烏雪昭垂著眉眼,淡笑不語。
君君臣臣。
儘管帝王已是她枕邊人,卻更是她的君主,後宮的君主,天下人的君主。
君主面前,並非任何事都能做,任何話都能說。
茵姐兒箍著烏雪昭的脖子,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我知道,哪天馬車外的人,就是鄭公公!」
今日在西苑見到鄭喜,她便徹底記起來他的聲音了。
烏雪昭定定地看著茵姐兒,捏她臉頰,道:「這事可不許告訴別人。」
茵姐兒點頭,笑眯眯道:「姐姐放心,我嘴最嚴了。你看今天娘打我,我都沒鬆口把我的寵物送走。」
烏雪昭戳了戳茵姐兒的腦門。
茵姐兒抬眼看著她,憂心忡忡道:「姐姐……不會是鄭公公看上了你吧?」她癟嘴道:「他可是個太監,聽說太監不能娶妻。」
烏雪昭忍俊不禁,說:「別胡說。」
茵姐兒陡然間明白過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天下間,除了皇帝,還有誰使喚得動鄭喜?
難怪那海東青不啄她們姐妹倆,原來真是聽了人話啊!
她小聲地笑問:「那豈不是有個皇上姐夫?」
烏雪昭臉頰浮起紅雲,拉上被子,溫聲含笑:「不早了,睡吧。」
茵姐兒閉上眼,彎著唇角睡了。
今晚美夢一場。
姐姐穿上了鳳袍,皇帝姐夫賞她一隻海東青,還命御膳房為她連做三百天的膳食,天天不重樣。
翌日早晨。
茵姐兒一早醒來,肚子餓得不行,洗漱過了,桌上擺著必馨齋的點心。
丫鬟告訴她:「雪昭姑娘清早起來,打發前院的人去買的。」
茵姐兒趴在床上吃著必馨齋的點心,心裡已經惦記上了御膳房的點心。
轉眼到了十月間。
天氣眨眼間轉涼,烏雪昭出門已換上了一身薄薄的棉襖。
去莊子上的路途有些長,丫鬟另給她備了一件披風。
榮姨奶奶做好了腊味兒等烏雪昭。
烏雪昭吃了一些,帶了一些走。
榮姨奶奶拉著她的手,依依不捨地囑咐:「姑娘,下回來,要能聽見你的好消息該多好啊!」
烏雪昭笑道:「姨奶奶安心,老夫人說翻過年就為我定下。」
榮姨奶奶雙眼發亮:「那快了,快了啊。」
十分歡喜。
烏雪昭坐上回程的馬車,順便去丁掌柜那裡把父親裝裱的那幅畫給帶了回來。
剛帶著畫到家。
老夫人的丫鬟過來請她過去說話。
烏雪昭去的時候,不光荊氏和其他女眷,大老爺烏旭潮和她父親烏旭海都在。
她上前去,一一行了禮。
老夫人喚道:「雪昭,坐過來。」
烏雪昭坐了過去。
荊氏笑道:「兩件喜事。」
聽說有喜,烏雪昭臉色也沾上了些淺淺的笑意,問道:「什麼喜事?」
荊氏和丈夫烏旭潮坐同一張小桌的左右兩側。
夫妻倆手邊的小桌上,放著幾封信。
荊氏舉起信,笑道:「你萬七表哥明日就要回家了,家裡也打發了人明日去碼頭接。」
萬家七郎君,萬錦元。
也就是烏老夫人打算給烏雪昭說親的郎君。
這事雖未在家裡明白說過,但荊氏知道,烏旭潮也就知道了,烏旭海也聽老夫人提起過,他沒什麼意見。
一時間,家裡人都笑吟吟地瞧著烏雪昭。
不知情的人,也都知情了。
烏老夫人怕烏雪昭羞,也怕事情過早說開了不好,趕緊沖荊氏道:「還有一封信,拿給雪昭看看。」
丫鬟將荊氏手裡的信遞給烏雪昭。
烏雪昭讀完,果然淡淡笑了笑。
荊氏亦高興道:「你小舅舅出京這麼多年,總算要調任回來了!你的表弟,如今也有十一二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