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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崇郁掀了眼尾,冷淡瞧過去。
薛家媽媽伏在地上,道:「只是烏姑娘與一個男子在烏家裡,同進同出,親密無間,倒、倒像一對兒似的。姑娘覺得不便,就沒上前打擾。後來才知道,那男子是她妹夫,忠勤伯府的世子爺。」
殿內忽靜。
鄭喜額頭直突突……他想伸手揉揉額,到底沒敢。
薛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烏姑娘和陳煒峰親密無間、像一對兒?
太后厲色呵斥薛家媽媽:「皇上跟前,你說這些事幹什麼?」
薛家媽媽手腳發軟,顫聲道:「是,是,奴婢……」竟然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手法是不高明。
不過手段從來不在高明,而在於有用。
只要能把消息傳入桓崇郁的耳朵里,讓他芥蒂烏雪昭與妹夫之間不清不楚就成。皇室可丟不起這個臉,讓烏雪昭入宮?賀家想都不要想。
太后幾不可見地彎了唇角,淡聲打發薛家媽媽:「好了,你先回……」
「朕面前,說這些幹什麼。」
桓崇郁將手裡的茶盞擱在桌上,不輕不重,嗓音又輕又冷地重複了一遍太后的話。
太后直覺不好,想出口阻攔,已經遲了。
桓崇郁面無表情地起身,冷冷道:「拖出去打死。」
竟連同太后告辭的話語都沒有,與那將死之人擦肩而過。
薛家媽媽一頭栽在地上,萬萬想不到,進宮傳個話,送了命。
太后忽覺得嗓里腥甜,怒不可遏。
硬的不吃,迂迴的手段也不吃,皇帝難不成還想跟她徹底撕破臉?
離了仁壽宮,鄭喜一顆心都快從肚子裡跳出來了。
鄭喜疾步跟在天子身後,卻還是有些跟不上桓崇郁的步伐。
他在後面低聲寬慰道:「皇上,定是薛府里的人胡言亂語,烏姑娘可不是這樣的人。」
桓崇郁淡聲說:「朕知道。」
您都知道了,那您是……?
鄭喜微驚。
第32章 (一更)
回乾清宮的路上, 鄭喜道:「皇上,奴婢告訴烏姑娘,您養了寵物。」
桓崇郁睨他一眼, 冷聲道:「你沒事嚇她幹什麼?」
他養的東西,一般的女眷都不敢招惹。
鄭喜笑眯眯道:「奴婢只說您養了寵物,沒說您養了什麼, 烏姑娘瞧著很是好奇。奴婢那會兒也來不及說, 只能等著日後, 您親自把小東西帶給姑娘瞧了。」
是來不及, 還是故意不說, 那可就不好說了。
然而桓崇郁果然和顏悅色了些。
到了乾清宮。
桓崇郁換了身衣服去前殿, 下命令時,語氣已淡然許多:「從庫房裡找一塊白玉, 提前賞給謝秉期。」
鄭喜一琢磨,笑著應道:「奴婢這就去。」
盛福奉完茶, 在殿門口咋舌。
從仁壽宮到乾清宮,就把皇上給哄好了。
師傅不愧是師傅。
鄭喜帶了塊兒白玉,在詔獄裡找到的謝秉期。
裡頭的人跟他說:「鄭大人, 謝指揮使審了一晚上的犯人,清晨才合上眼,衣裳都沒來得及脫, 這還沒半個時辰呢。不知您找他可是有要緊事?」
若是要緊事,謝秉期現在可沒法聽差。
這廂不等鄭喜答話。
謝秉期這人也是狠, 聽見動靜,睜眼醒來, 衣冠齊整地出來, 他眼裡布滿了紅血絲, 嗓音沙啞:「鄭大人,什麼事?」
謝秉期其實生得俊美。
可詔獄暗無天日,人在裡頭待得久了,難免有些失了人性。
一眼看去,這會兒卻只叫人注意到,他猩紅雙眸中的陰沉。
鄭喜當下笑起來,竟在謝秉期身邊顯得正派許多。
他揮手讓小太監上前,打趣道:「皇上有賞。還不快來領你的老婆本兒。」
一塊白玉呈到謝秉期跟前。
謝秉期瞥了一眼,接過謝恩。
他和鄭喜去了房中,單獨問道:「皇上這回吩咐辦誰的案子?」奪嫡之後的收尾尚沒完成,他手裡積壓的案子還多得很。
鄭喜不急說事情,而是指著白玉,道:「仔細瞧瞧,白玉無瑕,這件事你可得辦的漂亮。」又提點道:「這事兒辦好了,比你辦其餘的十件案子都強。」
謝秉期一挑眉。
他經手的案子,還從沒出現過瑕疵的。
這回天子竟格外要求「無暇」,不知是什麼要緊事。
鄭喜仔細說了謝秉期要辦的事情。
此事重點在什麼,他也說得很清楚。
謝秉期聽完笑了笑,感激道:「謝鄭大人照拂,以後還有這種撿便宜的案子,多想著我。」
鄭喜起了雞皮疙瘩:「你別笑了。」
怪滲人的。
謝秉期仍舊在笑。
從沒遇到過這麼簡單的案子,就是不知,他那些審人的手段,在這中間,到底用不用得上。
若不用上,豈不對不起天子賞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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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雪昭自打宮中回來,烏家便緊閉了大門。
烏老夫人原是不怎麼念佛的人,都開始念佛了。
沒法子,實在是驚到了,沒想到烏雪昭一下子招了天大的福氣,竟能陪著太妃娘娘去國寺里祈福。
荊氏聽說後,在老夫人院子裡來回踱步,雙手合十,激動地向上天禱告:「我的老天,烏家列祖列宗,這是祖宗顯靈保佑我們家雪昭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