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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根學不好。
但她居然學得很認真,下刀的軌跡,像那麼點樣子。
要不是後來掌刀不穩,差點割了手,桓崇郁不會讓她停下。
烏雪昭放下刀和石料,手有些酸軟。
桓崇郁見她揉了揉手,捏住她纖細的腕子,調侃道:「這麼沒勁兒?」
烏雪昭想說。
和您的身子比,誰在您面前有勁?
就聽天子饒有深意地嗤笑道:「撓朕的勁兒倒不小。」還故意捏了捏她的手腕。
烏雪昭抿了抿唇,盯著桓崇郁覆在她腕上的手掌,抱歉地說:「臣女不是故意的。」
桓崇郁也沒真要跟她算帳。
何況床榻上的帳,那也不是這麼算的。
「朕有早些年刻的料子,好像還留著,給你拿去琢磨改刀?」
早期刻的東西,更容易暴露新手遇到的問題。
倒算是個好參考。
烏雪昭敬領了,道:「謝謝皇上。」
桓崇郁在她臀|上拍了一下,開始趕人:「你壓著,朕怎麼拿?」
垂眸又往懷裡睇她一眼。
烏雪昭趕緊起身,走到一側讓出位置。
桓崇郁把多寶閣頂上的木匣子找了出來,放在桌上打開,讓烏雪昭自己挑。
裡面石頭多種多樣,因保存得好,瞧著都還新亮。
烏雪昭就跟撿河邊的鵝卵石似的,一塊兒一塊兒挑撿。
她手指細白,在五顏六色的石頭間流轉,舉止漂亮可愛。
桓崇郁抿去了唇邊的淡笑。
說是早期刻的,其實模子也都成型了。
烏雪昭低頭找了半天,覺得這都是能擺出去賣的品相。
只不過……帝王不缺這點銀子罷了。
烏雪昭撿了三塊,抬眸問:「皇上,我拿這些行嗎?」
桓崇郁已經在重新操刀了,頭也不抬地說:「都拿去也行。」
要不了那麼多。
烏雪昭只拿了三塊兒,就把木匣子蓋上,凝神看天子手裡的刻刀,怎麼將玉石變成另一個嶄新的模樣。
烏雪昭覺得,雕刻這事和女紅一樣,還挺適合她。
眼下看來,也適合天子。
她記得聽說過,天子以前是「啞巴」。
當然現在誰都知道,他那時是裝的。
裝了十多年。
大抵忍下太多話,才需要用刻刀這樣鋒利的東西,一刀一刀將腹中言語銷毀掉。
烏雪昭不禁看向天子,但見他收刀自如,輕重拿捏有度。
早就喜怒不形於色,舉手投足間,可以輕易執掌他人生死。
顯然已經過了需要費力隱忍的階段。
可難道沒有實在是忍不了的時候嗎?
他會怎麼辦?
烏雪昭不知自己出了神。
回神過來,那雙鳳眸已然鎖住了她的眼睛。
像是被人揪住小辮子,她剛想轉眸錯開,桓崇郁問她:「在想什麼?」
烏雪昭剛張了嘴,話沒說出口。
桓崇郁掌中玉石擱在了桌上,砸玉璽似的,彎著唇角,聲音微冷:「少糊弄朕。」
烏雪昭:「……」
書房裡靜默了一會兒。
烏雪昭實話實說,她輕輕眨著眼,嗓音溫和似水:「臣女是在想,您從前有沒有忍不住想說話的時候。」
桓崇郁眉尾輕挑。
這是從哪裡扯出來的事兒?
和眼下的事,有一點沾邊嗎?
然而,他卻突然凝視著烏雪昭,眼色深沉地問道:「心疼朕?」
烏雪昭微愣,抿了抿唇,竟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才意識到。
好像是心軟了一瞬。
她紅著臉,說:「是。」
桓崇郁笑了笑。
作者有話說:
死活發不出去更新,遲了幾分鐘。
明天中午十二點二更。
第26章 (二更)
桓崇郁一高興, 就願意跟烏雪昭說自己的事。
又把烏雪昭抱在腿上,不過這回是面對面。
他俊美的臉就這樣壓在眼前,烏雪昭其實覺得壓迫, 手一直撐在他胸膛前,微微抵著些。
桓崇郁其實也沒有離她太近。
他靠在椅子上,這樣比較舒服。
兩人一個神色自若, 一個有些緊張, 朱唇淺抿。
桓崇郁撩起冷白的眼皮, 緩聲道:「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烏雪昭水靈靈的雙眼裡, 有些好奇的光芒, 一時間更生動了, 輕聲問道:「那您怎麼辦呢?」
桓崇郁淡聲道:「含著麻核,就說不出來話了。」
他說得風輕雲淡。
烏雪昭卻頭皮發緊, 總覺得麻核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攥緊了他的衣襟,又問:「麻核是什麼?」
桓崇郁告訴了她麻核的作用。
那是錦衣衛對重刑犯用的東西, 塞進嘴裡之後,哪怕親眼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肉|身受凌遲之苦,也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死得痛苦又安靜。
不磨錦衣衛的耳朵。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 桓崇郁的嗓子其實真的壞了,的確不能說話。
後來能靠自己忍住不說話時,便不必再對自己用這樣的手段。
烏雪昭臉色頓時白了些。
她也只是普通的閨閣女子, 這種東西……聽了不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