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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宮人與烏雪昭,也都還在福身。
鄭喜扭頭同烏雪昭說:「姑娘請起。」還隔著老遠,伸手虛扶了一把。
薛芷語注意到鄭喜的優待,心裡生出些疑惑,鄭喜這人心黑,輕易不會真的給人臉面。
上回在永寧侯府里,她被拽下南珠,別說多難堪。
這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抬舉烏雪昭……
薛芷語心中一擰。
想到眼下不是深思的時候,她便接上了之前鄭喜說的話:「聽公公這話,太妃也賞了烏姑娘東西?」她入宮這麼久,太妃可從來沒有賞過她任何東西,實在好奇,便忍不住說道:「不知太妃賞的什麼,我可有福氣一觀?」
慈寧宮宮人倒是沒敢上前。
眼看著薛芷語不是善茬,太妃賞賜本是好意,若給烏雪昭找來禍患,卻與太妃的恩寵背道而馳了。
鄭喜卻笑道:「奴婢也想有這個眼福。」
慈寧宮宮人只好硬著頭皮,托著南珠上前。
薛芷語轉目看過去,臉色一變,頓時捏住了手裡的帕子,原本得體的笑容,也一點點淡下來。
竟賞的南珠。
慈寧宮的那兩位,難道不知道她在永寧侯府,就是因為南珠才顏面大失嗎。
這會兒居然賞烏雪昭南珠,是故意折辱她,來打她姑母的臉?
看來是一丁點兒也沒把他們薛家放在眼裡。
鄭喜格外驚訝地「喲」一聲,笑了笑,道了聲:「巧了。」
宮人:「……」
不巧也給您說巧了。
薛芷語不禁清晰地回憶起永寧侯府那日,鄭喜是怎麼對待她的。
她臉色幾乎近青色。
這個死閹人,分明是刻意提醒眾人想起永寧侯府的風波!
而南珠又珍貴。
相比之下,姑母賞賜的兩支金簪,可就稱不上什麼大度。
眾目睽睽之下,她還怎麼好意思把兩支金簪賞給烏雪昭?
簡直難以啟齒。
不過……
天子既不喜旁人營造准皇后身份的聲勢,那便好辦。天子能厭她,也能厭烏雪昭。
薛芷語沉住氣,走到烏雪昭面前,笑道:「南珠珍貴,太妃也絕非隨意賞人。想來太妃也是聽說,烏姑娘在靈空寺求得了個鳳命的上上籤。」
鳳命?
宮人咋舌。
天子沒鬆口,誰敢為自己求這種簽……這不找死麼,薛芷語就是前車之鑑。
鄭喜也著實意外了一下。
沒想到薛芷語來了這麼一出。
誰敢為自己批出鳳命,皇帝還真是不能容忍。
這招毒。
換了旁的姑娘,恐怕是招架不住,嚇也嚇得大腦空白了。
烏雪昭抬眸,靜靜地看著薛芷語。
正要一屈膝,從容回話。
桓崇郁從慈寧宮裡也出來了,信步過來,冷聲道:「鳳命?朕的皇后,輪到你來賜封了?」
九五之尊周身籠著一股駭人的寒氣。
眾人戰戰兢兢下跪:「參見皇上。」
薛芷語稍頓一刻,也趕緊跪下。
只因腿軟,有些跪不穩,險些摔倒,幸好被宮女扶住。
桓崇郁走了過來,腳步聲里,似帶薄薄戾氣。
薛芷語已經感覺到了帝王之怒,慌慌張張,語無倫次地解釋道:「皇、皇上……臣女……也只、只是聽說……」
桓崇郁冷漠地打斷她:「朕不想再聽見你說話。」
薛芷語卻是快暈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不給她入宮的機會了嗎?
鄭喜機靈地點撥道:「薛姑娘不是還要去拜見太妃嗎?快些去吧,遲了太妃可就要去宴會上了。」
薛芷語也只想立刻逃離。
被宮人攙扶著起身,連告退的話都不敢再說。
太后的賞賜留了下來。
桓崇郁往那兩支金簪上淡淡掠過一眼。
鄭喜又打發了慈寧宮裡出來的人,笑著跟領事宮女說:「南珠給我吧,烏姑娘我送過去,你快回去跟太妃復命。」
出這麼大的事。
宮女也巴不得趕緊回去告訴太妃,免得太妃還不知薛芷語犯了多大的錯。
「奴婢告退。」
慈寧宮的宮女退了回去。
這會兒剩下的,全是天子身邊的人。
和烏雪昭。
烏雪昭站在原地沒動,她該回宴席宮殿了。
可護腕還沒送。
人多,她不好意思現在就把護腕拿出來給天子。
桓崇郁走過來,淡聲問道:「在等朕抱你走?」
烏雪昭頓時睜大了眼。
跟在天子身後,連忙低聲說:「臣女自己走。」
早知她這般反應。
桓崇郁往她臉上落目,輕笑一聲。
至於一旁伺候的太監,就跟耳朵聾了一樣,沒有一個人敢「聽」見,各個沒有一絲表情。
內閣有人過來,桓崇郁要去乾清宮。
鄭喜安置烏雪昭,乾清宮人多眼雜,還是帝王寢宮,他肯定不好把烏雪昭帶過去。
可安置在哪個宮殿,是個問題。
鄭喜跟在桓崇郁身邊,悄聲問道:「皇上,眼下里乾清宮最近的,已經收拾出來的就只有坤寧宮……」
桓崇郁淡聲說:「那就坤寧宮。」
鄭喜先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