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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烏雪昭伯父、父親官職太過低微,再怎麼擢升也得按照祖制來,高不到哪裡去。
生母江家那頭似乎也不怎麼來往了。
不如就近封了忠勤伯府的世子。
烏家、忠勤伯府到底是姻親關係,從此連著筋脈。
外頭人以後就算看在伯府的面兒上,也多少惠及烏家,自然也高看烏家姑娘幾分。
有個上得台面的親戚,處境怎麼都強上許多。
盛福奉了茶進來。
鄭喜接過茶水,遞到桓崇郁跟前。
桓崇郁睜開眼,端著茶盞,用瓷蓋撥開茶湯表面的茶葉,說:「叫忠勤伯府重新遞一道摺子上來。」
鄭喜笑說:「奴婢明白。」
忠勤伯府隔日就遞了摺子上來,禮部呈到桓崇郁跟前,他落下硃批,准了。
他的生母靜太妃見事情辦成,特地打發了人過來給他送消暑的湯。
桓崇郁沒嘗那湯。
倒不是沒胃口,也不是因為他對生母有什麼芥蒂。
他生母位分低,生了皇子到最後也不過是個小小才人。
沒資格養育他。
桓崇郁從小就在乳娘身邊長大,而乳娘總是出問題,換了一茬又一茬,對他的態度也不盡相同。
他從小就領教形形色色的乳母。
沒幾歲又因為人前不再說話了,不討先帝喜歡,便被早早命令遷出宮去住。
說是遷宮,可那時比他大的皇子都還住在宮中。
實則是趕他出宮。
先帝眼不見他心不煩。
桓崇郁從小遠離血親,自己做自己府邸的主人。
他自幼便冷淡。
對生母亦如此。
無多少情分,也無介懷之事。
一碗消暑湯,並不能讓他感覺到情感的滋味兒。
也沒多觸動他冷冰冰的心。
反而是鄭喜,熱心地留了靜太妃派過來的宮人說話,問了些靜太妃這兩日的狀況。
宮人說:「太妃精神很好,夏日飲食比前些時清減些許,同賀太妃常常說說笑笑。」
鄭喜等宮人說完了,才打發宮人走。
桓崇郁在旁邊勾了勾唇角。
鄭喜昨兒才去的慈寧宮,靜太妃什麼狀態,他不知道?
這是刻意讓宮人說給他聽的。
鄭喜轉過身,彎著腰在桓崇郁跟前賣乖:「皇上您瞧,這下既全了您的孝心,靜太妃高興,對烏姑娘也有好處。上哪兒找這種一箭雙鵰的好事兒。」
桓崇郁哂笑:「你倒越發會當差。」
不過鄭喜說的話也並沒錯。
唯獨一點。
他的手掌從扶手挪上案,拇指上的玉扳指輕扣著檀木,一聲細微的脆響。
聲音沉冷:「忠勤伯府別謝錯了人。」
鄭喜瞭然於心,把原話遞去了賀太妃那裡。
永寧侯府自然也就將聖諭原封不動地聽來了。
忠勤伯夫人帶著烏婉瑩過來道謝的時候,永寧侯夫人也特地點撥道:「我們侯府也只是略施綿力而已,你們最該謝的可不是我。」
忠勤伯夫人心道,永寧侯府真夠狂的。
摺子才遞上去,天子隔日就准了請封的事,保了陳家一代的富貴。
這能叫綿力?
這叫通天的本領。
當然侯府也的確有狂的本錢。
忠勤伯夫人嘴上也還是順著永寧侯夫人道:「夫人說的對,陳家最該謝的是賀太妃,我們心裡都知道的。」
說著,沖隨行的僕婦示意,拿上來幾個鑲嵌螺貝的精緻木匣。
這是永寧侯夫人之前就提醒忠勤伯府要準備的謝禮。
「打開。」
忠勤伯夫人一聲吩咐,下人打開木匣子。
裡面裝著一套紅寶石頭面、幾顆散的紅藍寶石、一對和田玉鐲,和一隻珊瑚手串。
都是稀世珍品,從忠勤伯府庫房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就算永寧侯府的賀太妃見多了寶貝,這幾樣東西也還入得她的眼。
永寧侯夫人識貨,點了點頭,還算滿意,示意丫鬟收了。
至於銀票,那是另外的孝敬。
忠勤伯夫人又悄悄塞了三千兩的銀票給永寧侯夫人。
永寧侯夫人見了銀子笑了笑。
忠勤伯夫人和烏婉瑩從永寧侯出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大了。
伯府家底再厚,這回也是大出血。
婆媳兩個頂著烈日,臉色都不大好看。
烏婉瑩沒出銀子,並不心疼,只不過婆母臉色鐵青,她跟著發憷,顯得緊張臉色才不好看。
回伯府途中,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烏婉瑩心裡有所惦記,硬著頭皮開口:「母親,這回請永寧侯府幫忙,兒媳娘家烏家到底也出了力,兒媳覺得……」
忠勤伯夫人揉了揉太陽穴,沒耐心聽下去。
要不是忠勤伯府和她娘家方方面面牽扯太深,獨子去世後,她哪裡還有心力為庶子籌謀這些事。
何況是去維繫庶子兒媳娘家的關係。
但,人情面子還是得過去。
她勞神大半生,不想為這點小事留人話柄,便說:「那就現在去一趟你家。」
烏婉瑩臉色為難:「母親,我們沒下帖子,貿然就去,只怕家裡祖母、伯母沒有準備,招呼不周。不如等下了帖子再去。」
她當然不敢斥責婆婆,說臨時起意過去拜訪,太過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