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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月這種腦子轉彎慢點兒的, 都知道緣故。
太后這是想打探,皇后是不是真的不孕。
坤寧宮裡如臨大敵。
烏雪昭倒是從容,淡聲婉拒過來的嬤嬤:「勞太后費心, 本宮身子有太醫院的太醫照拂,就不用太后另替本宮找大夫了。」
嬤嬤老練,不過問了這一句, 就把補品放下。
笑著走了。
臉上的和善笑容, 直到進了仁壽宮, 才消失, 鄭重地說:「稟太后, 只怕流言是真的, 奴婢才去一提,坤寧宮裡的人緊張的跟什麼似的, 恐是心虛。」
太后沒親自看見坤寧宮裡的情況,便問:「你沒看錯眼?」
這麼大要命的流言, 就算是假的,當著皇后的面提起來,坤寧宮裡的人聽到了也得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倒未必是心虛。
嬤嬤搖頭道:「太后, 奴婢沒看錯眼。若不是心虛,奴婢這般試探,娘娘就該打奴婢的臉才是。」
流言是真的, 才會心虛。
流言若是假的,坤寧宮裡的人, 該憤怒才對。
太后道:「不,若是旁人, 你這樣說本宮也認同, 皇后那個性子, 謹慎歸謹慎,實在沒什麼脾氣。本宮就是叫她過來問,她也不會發火。她身邊貼身伺候的人,約莫也是隨了她。」
嬤嬤一想,倒也是……
又有些拿不準了。
乾清宮裡。
桓崇郁聽說了太后派了人去坤寧宮。
鄭喜過來問:「皇上,要不要奴婢去一趟仁壽宮?」去敲打敲打。底下已經有人在參薛家了,太后正該收斂的時候,這會子去敲打兩句,必然老實。
桓崇郁捏著硃筆,閉了閉眸。
最後還是淡聲說:「若煩著皇后了,你就去一趟。沒有就算了。」
能不能懷孕。
是瞞不住的事兒。
他也沒打算瞞人。
若她真不能有孩子。
朝廷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瞞是最蠢笨的法子。
甚至不用他來頭疼。
國家無嗣,朝臣比他急多了。
桓崇郁又特地囑咐道:「皇后喜靜,以後也別煩著皇后。」
鄭喜正正經經地應道:「奴婢知道。」
十分的小心。
鄭喜離開殿內。
出去就打發了盛福過去坤寧宮瞧瞧。
盛福笑道:「奴婢昨兒才去的。」
昨兒皇帝歇在坤寧宮,他跟著去伺候,早起見著娘娘還好著呢。
鄭喜一拂塵掃在盛福臉上,道:「叫你去還不快去?美差你還頂嘴。」
盛福鼻子癢,摸了摸,道:「奴婢哪兒是不樂意去。」他嘿嘿一笑:「奴婢是覺得皇上和娘娘好著呢。」想和師傅討論幾句。
鄭喜笑:「還用你這猴兒來說?滿京城裡誰不知道?」
師徒兩個調|笑兩句。
盛福就過去了一趟坤寧宮。
也不是空手去的,他每回來,多少都得帶點兒東西。「順便」看人。
靈月見了盛福帶來的東西,嗔小道:「有勞福公公了,只是我們這兒的庫房又得收拾一間出來了。」
盛福笑嘻嘻的:「皇上要賞,奴婢有什麼法子?」朝上房遞了個顏色,低聲問道:「聽說太后的人來過,娘娘怎麼樣?受氣沒有?」
靈月道:「沒呢。」她悄悄地說:「除了皇上,旁的人,再也氣不著咱們娘娘了。」
盛福笑著把東西送完,回了乾清宮,就把這話原封不動傳到了鄭喜和皇帝耳朵里。
鄭喜打量著皇帝的臉色,笑道:「靈月姑娘是個機靈的,這點看的透。只要皇上疼娘娘,旁的人娘娘都不入眼。」
包括太后。
桓崇郁捏了捏眉心。
仰靠在龍椅上,唇邊浮著似有若無的笑,淡淡地道:「去賞靈月。」
這頭賞賜去了。
鄭喜順口就遞茶過來給皇帝潤喉嚨,還問:「皇上,今晚宿哪兒呢?」
自打那日回了乾清宮,半夜又摸去了坤寧宮。
後來就一直住在坤寧宮。
乾清宮的寢殿可都沒去過了。
這要不是有宮婢打掃,可得長灰了。
祖制要求皇帝不能沉溺後宮。
雖後宮只有皇后一個人,到底還是要克制克制。
桓崇郁喝了茶,繼續批摺子,面不改色道:「坤寧宮。」
鄭喜雖覺得不妥,卻不意外。
罷了,不過多這一日而已,朝臣總不至於逮著這一日上摺子吧。
接著就聽到皇帝冷淡地說:「以後不必再問朕。」
鄭喜愣了一下。
不必再問?
意思是,從此以後都宿在坤寧宮了?
那乾清宮呢?
乾清宮才是您的寢殿呢!
鄭喜倒也沒有多勸。
桓家祖上還有一直住西苑煉丹修道的主子呢……眼前這位龍主,不過是要宿在皇后的坤寧宮裡而已,算什麼過分!比起荒唐的主子,這位主子可足夠勤政了。
鄭喜偏心皇帝。
心裡是這麼想的。
外面人卻不這麼想,西苑修道的主子,那也是登基十幾年之後才放縱,這位主子,這才登基一年多就越矩了!到底不一樣的。
好在桓崇郁並未擱置政事。
朝臣雖有些許不滿,到底容忍了,不過循例上了些摺子「規勸」,倒也沒有添別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