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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無事不去太后、太妃宮中。
太妃們雖也不要求帝後常常去請安盡孝,但烏雪昭也不好太長時間不去,眼見肚子大了,再不去,年前是不大會過去了,趁著還好走動,到底得去一趟。
兩位太妃本來還打算去看烏雪昭的。
沒料到她親自來了,說她不該。
靜太妃生過孩子,她當時又不得寵,不過是意外懷了龍嗣而已,過得十分艱難。
知道女子懷孕不易。
拉著烏雪昭的手,很嚴肅地說:「皇后以後不要過來了,請安什麼時候都成,你自己的身子要緊!」
烏雪昭微欠身說:「……是,臣妾知道了。」
賀太妃笑笑:「你這孩子就是老實。宮裡又沒旁人,要是悶了,差個人過來一趟,本宮和靜太妃出門走走,順道去坤寧宮裡看一看你又有何妨。」
如此,也不落人話柄。
靜太妃附和道:「就是就是。」
烏雪昭淺淺一笑。
說了一會兒話。
烏雪昭也就回坤寧宮了。
靈月扶著烏雪昭坐下,小心地問:「娘娘,太后那邊,咱們還要去嗎?」
三司會審薛家,太后病重雖在休養。
但並沒說不見客。
這時候皇后於情於理都該去侍疾。
烏雪昭懷了身子,不去也無妨。
但探望一下,總該要的。
烏雪昭說:「等皇上回來再說。」
拿起了針線,給孩子做肚兜。
桓崇郁在乾清宮裡,聽鄭喜說:「娘娘去了一趟慈寧宮,給太妃請安。」
眉頭就皺了。
鄭喜趕緊說:「估摸著娘娘年前也就去這一次了,天氣好,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這會兒娘娘好好兒地回坤寧宮了,沒什麼意外。」
桓崇郁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又讓鄭喜說說坤寧宮裡別的事。
包括烏雪昭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太醫診平安脈怎麼說。
他都要知道。
鄭喜就在旁邊絮絮叨叨。
桓崇郁一邊批摺子一邊聽。
他沒聽出什麼不妥,臉色也就沒什麼波瀾。
鄭喜忖度著說:「皇上,娘娘好倒是好,不過娘娘現在有了身子,去哪兒都不方便,很多事也不便做了。日復一日這般,倒是有些無聊。」
烏雪昭現在刻刀不能碰,複雜的針線活兒也不能做。
樂趣的確很少。
桓崇郁放下摺子,問鄭喜:「你有什麼好點子?」
鄭喜笑:「挑個好的戲班子,再召幾個有眼力見的人進宮陪娘娘看看戲,說說話,時間也就好打發了。」
戲班子好找。
主要是有眼力見兒的人。
桓崇郁淡聲說:「你去辦。」
鄭喜最擅長了,笑道:「奴婢遵命。」
去安排了戲班子幾日後進宮,就在坤寧宮搭台唱戲。
又召了永寧侯府、萬老夫人、朱家母女和烏家人進宮作陪。
烏雪昭並不知道桓崇郁為她安排的戲班子。
等到夜裡他過來,只問他要不要去太后那裡探望。
按理說,該去一趟。
但她怕牽扯到他的政事,也不好貿然過去。
桓崇郁壓根沒想過讓烏雪昭去看太后。
還沒準備入睡。
他側躺在床上,摟著烏雪昭,看著她從被子裡留出來的一顆烏黑腦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說:「不去。」
烏雪昭抬眼瞧著桓崇郁:「一次也不去?」
她知道……外面有人說皇上忤逆先帝,不孝嫡母。
皇上當然不受流言左右,她卻不希望旁人說皇上不好,一個字也不要。如果她在後宮多做一點小事,難聽的聲音少點兒,沒什麼要緊。
桓崇郁一看烏雪昭垂下去的眼睛,問:「怕人指責?」
抬起她下巴,說:「太后最近正發瘋,你去若傷著了……得不償失。」這個得不償失,說得不簡單,帶著點兒帝王的狠勁兒。
烏雪昭想一想,倒也是。
聽說太后最近愛在宮裡砸東西,萬一傷了她,皇上恐怕會做更過分、更嗜血的事,名聲更不好聽。
這就與她的意願,背道而馳。
桓崇郁不想她憂思過多,就跟她聊另外的話題:「朕不在的時候,覺得無聊嗎?」
烏雪昭愣一下,搖搖頭,笑道:「給孩子做肚兜兒都做不過來。」
桓崇郁知道,她也就是做一做肚兜。
大著肚子,也不能做別的事。
他捧著烏雪昭的臉,親了親,蜻蜓點水的一下。
夫妻二人本來話也不多,抱在一起,烏雪昭看一看他的手指,發現指頭上還有點兒墨跡沒洗掉,笑他粗心。桓崇郁覺得烏雪昭頭髮很香,嗅了嗅,由得她笑他。
翌日有早朝。
桓崇郁天不亮就走了,下早朝的時候,天也就剛剛透亮,估摸著烏雪昭都沒睡醒。
回乾清宮換了衣裳。
桓崇郁略想了想,吩咐鄭喜:「去仁壽宮。」
鄭喜立刻備了龍輦。
桓崇郁去探望了一下太后。
太后躺在床上,形容枯槁……三司會審,她心裡大概有數,薛家會抄家滅族,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充入教坊司或者流放。
薛家幾乎要被斬草除根。
一個失去的希望的人,也會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