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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戶部尚書:「這麼找國庫要錢,以為朕不知西北的真情實況?」冷冷睨過去,徐徐道:「你也敢呈奏。」
殿內一片死寂。
工部又來人提了為太后重新修葺仁壽宮的事情。
這是先帝在時就準備翻修,還沒來得及修,先帝便駕崩了,一直擱置到現在。
這些日太后又使了人催促工部,儘早撥了銀子購買木材器料,找人動工。
工部的人才進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出來了。
翻修的摺子,再也難見天日。
桓崇郁再與吏部左侍郎,約議了半個時辰左右,定下了各處變動的人員名單。
不到半日的功夫,鄭喜進去換了好幾回的茶。
各處當差的都在悄悄嘀咕。
天子近日精神越發見好,尤其是今日,不過天子如此勤於政務……
「比先帝繼位時,還要精力足。」
「今兒只怕又要夙興夜寐。」
「可不是嘛。」
然,金烏西沉的時候,乾清宮裡卻已不再見大臣。
宮人們略略納悶。
桓崇郁眉宇間透著淡淡的倦意。
鄭喜換了最後一道茶進來,說:「皇上,謝秉期在外候著。」
近日天子交代給謝秉期的要緊事,獨那一件要緊,只怕是為那件事來的。
別的大臣鄭喜可以打發了,謝秉期肯定要放進來。
桓崇郁揮手示意:「讓他進來。」又吩咐鄭喜:「你提前過王府布置,比照乾清宮。」
鄭喜即刻就應了。
心裡琢磨起來,看來皇上這是不止要在王府裡頭待一日兩日的了?
這樣也好,早早見完大臣,該休息時就休息,方能保養龍體。
鄭喜兀自笑了笑。
太醫勸不動的事,倒叫烏姑娘給辦成了。
謝秉期進了殿內,交了一道卷宗給天子,像正經查辦案子似的,辦了烏雪昭的事。
桓崇郁緩緩瀏覽完卷宗,臉色冷沉。
謝秉期還道:「稟皇上,微臣還注意到,最近有人也在打探烏姑娘和她繼母亡子的事。」
桓崇郁摩挲著玉扳指,眉目冰冷如霜:「薛家?」
謝秉期道:「是。微臣怕打草驚蛇,暫時還沒打探出來是薛芷語私下的行為,還是薛家授意。」
桓崇郁冷笑道:「都一樣。」
不管是薛芷語自己做的,還是太后讓薛家做的。
這筆帳,他都會記到薛家頭上。
謝秉期唇角也微微勾了勾。
天子登基半年,熟悉政務、處理叛黨等等要事擋在前頭,處理很多宵小之輩還騰不出手。
本來容得他們蹦躂三五年功夫。
但事關那位姑娘,過不了多久,他應該又有大事可忙。
謝秉期喜歡浸在詔獄裡。
如沒人血餵養,他常用的倒刺鐵鉤會生鏽,他在夜裡就不敢合眼了。
桓崇郁吩咐謝秉期:「必要時,幫幫她。」
薛芷語太蠢,未必成事。
謝秉期道:「臣明白。」
「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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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喜來王府時,小太監告訴他:「乾爹,烏主子抄了一日的經書,現下在園子裡散步。」
「烏主子?」
鄭喜眉頭一皺。
小太監嚇得跪下,道:「乾爹,兒子叫錯……」
鄭喜笑了笑:「叫得不錯,起來。」
小太監鬆了口氣。
鄭喜提點道:「出了這王府裡頭,就別再叫了。」
「是是是,兒子省得。」
鄭喜在園子裡找到了烏雪昭。
烏雪昭正瞧著水面上的殘荷出神。
要說經書的確有靜心的作用,不過離了經書,腦子裡便不由自主想起昨日的事來。
天子說,去了淨房就告訴她因何著惱。
可似乎又未說。
只是問她想不想他罷了。
難道是為著她才惱?
烏雪昭思來想去,也不覺自己究竟哪裡出格。
忽福至心靈地想起,宮裡打發了兩次人過來烏家,頭一次是太妃的人,第二次乃是打著帝王的名頭。
若絲毫不出格,反而會顯得出格。
「姑娘,這會兒熱氣還盛,怎麼不叫個人跟著打打扇子。」
鄭喜才將說了,小太監遞了扇子過來,他親自替烏雪昭打扇子。
烏雪昭回過神,福一福身,溫聲喚道:「鄭大人萬安。」
鄭喜也跟著欠了身,笑道:「姑娘坐,皇上還得會兒才來。」
扭頭又打發了小太監去倒茶,還啐道:「瞎了眼的,茶水也不知伺候上來。」
烏雪昭說:「大人勿惱,是我自己說只散步片刻的。」
鄭喜笑道:「姑娘就是太好性兒。」
他本想說,這般好性兒,在宮裡頭可得吃虧,人常說後宮佳麗三千,縱眼前這位帝王不重美色,日後宮裡佳麗肯定不多,可宮中伺候的奴婢也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兒,不是那麼好管束。
又想到,以當今天子手段,他怕是多慮了。
若天子想護著誰,便沒有叫她受欺負的時候。
烏雪昭還在想帝王著惱之事。
她忖量一息,趁著這會兒沒旁人的功夫,直問了鄭喜。
統共十幾戶人家,規規矩矩,應該不止烏家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