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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們固然能壓一時。
可惜公公跟我都知道,像這樣的人怎麼殺也殺不完。
而且嚼舌根的割了舌根還有手能寫字,亂寫亂畫的剁了手還能有眼睛傳信,挖了眼睛也不濟事。」
說穿了,治標不治本。
鄭喜有所動搖。
謝秉期繼續道:「皇上正在氣頭上,難免講情不講理,要是以後再想讓你我重辦此事,再沒有這樣絕好的機會。
那時你我怎麼交差?
錯過這次機會,從此以後死無對證,後患無窮。」
剖析的算是入情入理。
鄭喜卻聽出端倪。
他眉心一跳,臉色大變,罵道:「你個不要命的短命鬼!你想幹什麼,休想害我!」
謝秉期勾了勾唇角,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勞公公替我遮掩一二,既是為我,也是為了公公您。」
鄭喜正在忖量。
謝秉期所說,也是他的擔憂,但是違抗皇命……
想想都腿肚子直哆嗦。
謝秉期臉上掛著陰冷的笑,薄薄的唇,在太陽底下紅得詭異。
帝王憐香惜玉,但他對女人可沒這麼多的心軟。
他只想看到「白玉無瑕」。
還有他的倒刺彎鉤,要暢快地茹毛飲血。
而不是要殺一個死得極為無趣的人。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鄭喜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謝秉期沖他抱拳,笑道:「多謝。」
跟謝秉期這種人共事……
真是晦氣!
明明長得很俊美,從前也是斯文如玉的世家公子,怎麼自從眉毛上多了一道疤,就變得這樣難纏了。
鄭喜罵罵咧咧轉身回去,後背濡濕了一片,全是剛才嚇出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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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祈姻緣樹的消息,很快在阜光寺里悄悄傳開了。
薛芷語本就有意留心寺中動向,自然也從丫鬟口中聽說了。
丫鬟一邊給薛芷語布齋菜,一邊說:「奴婢去取齋飯的時候,聽沙彌們說的。」
薛芷語舉著不能食,深擰眉頭,喃喃道:「皇帝也會祈求姻緣?」
他不是只會讓女人去死嗎?
難道……
只是天子只是獨獨厭惡她?
為什麼?
因為她是薛家女,還是因為不喜歡她的容貌品性?
薛芷語翕張唇齒,毫無胃口。
帝王祈的是跟誰的姻緣?亦或是只求姻緣,而人未定?
若是後者,她還有機會。
薛芷語還真想專心祈求菩薩保佑,保佑她日後入宮,能夠一點點地討帝王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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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太妃也聽說了此事。
賀太妃本來正在喝茶,覺得稀奇,立刻又把茶杯放下來,忍不住問道:「可有人親眼看見皇上祈姻緣?」
榮姑姑說:「正是。奴婢叫了個當時隨行的小沙彌過來,娘娘大可親自問問。」
賀太妃一笑,輕揮手說:「本宮就不見了,沒人敢假傳天子之事。把人打發回去。」
榮姑姑轉身出去打發沙彌。
賀太妃和靜太妃對視一眼,問道:「你怎麼想?」
靜太妃這才回了神,絞著帕子,蹙細眉說:「不可思議……」
桓崇郁早就過了皇子們有暖床丫鬟的年紀。
其實宮裡也給他安排過。
靜太妃這個做母親的,也曾為此操過心。
然,桓崇郁裝啞一事,連生母都一併瞞了。
枕榻邊,自然也不可能容忍有任何能聽見他夢囈的人。
此前從未和人有過親近相處,更遑論是有女人。
賀太妃深深一笑,眉眼越發年輕明艷,她意味深長地說:「你真當你兒子那麼孝順,巴巴兒地趕來寺里陪咱們祈福?」
靜太妃驚詫道:「姐姐是說,皇上看中的女子,就在這群貴女之中?只是礙於孝期,所以沒有納進宮?」
她思來想去,獨獨一個烏雪昭和皇帝微有交集。
可……
那句讚美,倒不算是讚美,而是一個正常人,對烏雪昭容貌應有的客觀評價。
不過他能為一個女子的美貌開口,也已是稀罕事。
靜太妃還是搖了搖頭,說:「不像。」
她雖不完全了解自己兒子,到底也是做母親的,心裡知道桓崇郁眼裡容不下什麼獨一無二的女子。他若知情愛,又怎會連她這個當母親的也處得這般疏冷?
賀太妃微笑說:「咱們等著再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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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客居的院落里,眾人又圍在一處說話。
從前總聽人說帝王心狠冷血。
卻偏偏做出這種事來,平添許多男子的柔情蜜意。
雖未相見,卻已經惹得眾人春|心蠢動。
既猜不著天子祈求的女子是誰,權且只看帝王如今這舉止,日後有人得盛寵之時,不知又會經歷什麼動人心神的事。
汪驪瑛看著那些臉上含羞的小娘子們,搖了搖頭。
還盛寵呢,且先在宮中好好活著再說。
她看不慣她們滿心眼裡的只有帝寵的樣子,又覺得心裡的言語不合時宜,放在此刻說出來未免掃興,索性出去散散心。
朱清玥則是坐在一旁淺笑。
因又不見烏雪昭,她便朝廂房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人在屋裡,烏雪昭倒靜,她的丫鬟卻也同其他人的丫鬟一樣,好奇心十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