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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姐兒拉著烏雪昭的胳膊哄道:「好姐姐, 我只是不喜歡你的糕點,可我還喜歡你的人呀。」
烏雪昭摸著茵姐兒的腦袋淡笑:「我沒事。不早了, 快回去睡吧。」
茵姐兒點頭,靈月打燈籠送她回去。
夜裡,烏雪昭是蹙著眉入睡的。
老天爺既賜她一雙巧手, 女紅針黹、寫字作畫都尚不錯,怎麼做東西這般難吃。
但願天子沒吃才好。
中秋過後,連老夫人的病也好了, 烏家也漸漸安寧下來。
藍氏的病卻越發地重了,雙眼發青, 下人常常說她夢魘睡不著,鬧著要烏婉瑩過來看她。
自打祈福事情之後, 烏婉瑩便沒來過烏家。
中秋節禮, 也是忠勤伯府差人送過來的, 她本人並未親自過來。
這日烏婉瑩打算回娘家去看藍氏。
郭氏見著了,冷著一張臉道:「又回娘家?」
烏婉瑩低著頭回話:「是,兒媳母親病得厲害,念叨著要我過去。」
如今除了她,母親再也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
郭氏冷笑,「她還真好意思病。」
滿京城裡誰不知道藍氏冤枉烏雪昭多年,阜光寺里那一出,多險吶,一個不小心貼上「命格不詳」的烙印,恐怕得把命丟在那兒。
再歹毒也是沒有了。
烏婉瑩臉皮子火辣辣,埋著頭不敢頂嘴。
郭氏倒不管藍氏多麼的毒。
心機手段,哪個內宅婦人沒有?
她只怕藍氏愚蠢,以後連累忠勤伯府,冷漠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年前我要是再看見你回娘家,乾脆就不要再回來了!」
「是。」
烏婉瑩屈膝向郭氏告辭。
一回烏家,她就跟烏雪昭在甬道撞見。
烏雪昭朝烏婉瑩看去。
她消瘦了許多,雙頰凹陷,不復年輕之態,已有操勞幾年的疲態。
烏婉瑩也打量著烏雪昭。
她這個姐姐真美啊,眉宇間真輕鬆自在,臉色紅潤,全是這個年紀少女應有的風情。
兩人明明差不多的年紀,她總是什麼都落後烏雪昭。
原以為嫁的好了,總能高出她一頭,卻也沒有。
但不知為何,藍氏這事之後。
她攀比心淡了很多。
還覺得站在烏雪昭面前,很難堪,但她不想讓烏雪昭看出她的難堪。
烏婉瑩心情複雜地走上前去,沖烏雪昭福一福身子,說:「姐姐,對不起。我代母親向你道歉。」
烏雪昭停下來聽她說話。
想到藍氏在烏家的處境。
烏婉瑩壓下愧怍,一臉要強地道:「我知道是母親做錯了,但母親養大了我,你再怎麼恨她,她都是我母親。姐姐,不管以後你想怎麼報復母親,我都不會坐視不理。」
然而誰看出,她這話說得心虛,底氣不足。
泥菩薩過河,她還要保藍氏。
簡直說笑。
烏雪昭沒什麼反應。
沖她還了一禮,擦肩走了。
烏婉瑩忍不住回頭看烏雪昭的背影。
真是雲淡風輕。
曼芸上前來寬慰道:「奶奶,您放心,以雪昭姑娘的性子,不會報復夫人的。」
烏婉瑩疑惑著喃喃:「她為什麼不會?她為什麼總是這樣?」她心裡從來沒有過不甘、從沒過嫉妒和恨意嗎?
曼芸搖頭。
囂張的碧葉也呆住了,她總想耀武揚威,為主子出一口氣,到底在出什麼氣?
烏婉瑩愣然片刻,怪異地呵笑一聲。
她真想有一天能看到烏雪昭妒意橫生、心有不甘的樣子。
烏婉瑩收拾好心情,去藍氏院裡探望她。
藍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終於盼來了女兒。
她已經好多天沒出過院門,丁點外面的消息都不知道,伺候她的也都是些年老的粗使僕婦,或者瘦弱的丫鬟,根本不堪用。
每日吃苦得要命的藥,連一顆蜜餞也沒有。
線香都不許她燒菩薩了,她已無人可訴。
藍氏見了烏婉瑩就哭。
這些年過的優渥,她才知道自己原來受不得這份煎熬。
她更擔心烏婉瑩過得不好,拉著女兒緊張地問:「你婆家有沒有因為我的事欺負你?」
烏婉瑩搖搖頭,說:「沒有。」
儘管心裡也難受,但她還是要說:「娘,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您了。」
藍氏頓時變了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烏婉瑩,掐著她的胳膊,問道:「婉瑩,你不要娘了嗎?我養大你,為了給你謀一門好親事,不惜擔著被休棄的風險,你就這樣對我嗎?!」
烏婉瑩心如刀絞,哭著說:「娘,弟弟不是雪昭害死的。」
前言不搭後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說這句話。
但總覺得,這件事橫在她們母女之間,必須要說清楚。
藍氏鬆開了烏婉瑩,靠著牆側過身去,冷聲道:「我不用你來教訓,既然你以後不想來,就別來了吧。」
烏婉瑩泣不成聲。
留下些銀子和用物,便走了。
腳步聲徹底消失後。
藍氏轉過身,顫抖著去撫摸烏婉瑩留下來的東西。
啟哥兒的死,她也只是受了道士欺騙。
可這些年她從未主動害過烏雪昭。
就是在太妃面前,她也不過是想為自己兒子伸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