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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想為自己的夫君,繡些貼身的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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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喜追去了前院。
帝王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去了烏家正院。
到底是見了烏家人一眼。
正院上房,桓崇郁走進去,烏壓壓跪了一片。
他也沒落座的意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盛福已學得師傅的七成本事,開口問道:「哪位是烏旭海大人?」
烏旭海小心翼翼地應道:「……微臣在。」
桓崇郁低眸,掃了烏旭海一眼。
沒多說什麼。
桓崇郁給盛福遞了個眼色。
盛福忙去將烏老夫人扶起來,體貼地笑道:「天寒地凍,老夫人別凍壞了。」
烏老夫人誠惶誠恐,唇色微青。
雖站著,卻不敢直視天顏,而是謹慎而敬畏地說:「臣婦無妨。」
桓崇郁這才在烏家人面前說了第一句話:「煩請烏老夫人,好好照顧皇后。」
烏老夫人雙腿發軟,要被宮人攙扶著,才能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臣、臣婦遵命。」
至於底下跪的其餘人。
沒有一個人膽敢大聲呼吸,甚至一縷連遐思沒有,各個屏息凝神,只待帝王落下皇命。
然,帝王說完那一句,便走了。
圍著烏家的親軍衛,也一併撤走。
御駕回宮。
烏家上下,至此才全都鬆了一口氣,暫且把心安進了肚子裡。
左鄰右舍、酒肆茶樓,關於烏家的傳言,卻源源不斷。
除夕之日,烏家成了滿京城的談資。
無人不曉烏家,無人不艷羨烏雪昭。
烏老夫人實在撐不住了,回了院落休息。
荊氏過來問她:「老夫人,今兒除夕夜宴還操辦嗎?」
烏老夫人點頭道:「辦,照常辦。」
家裡發生這麼大的喜事,怎麼樣也要辦一場熱鬧的家宴……不然皇帝還以為烏家不高興。
但想起今日宣旨的情形,她仍舊掌心冒冷汗。
荊氏吩咐下人讓廚房繼續去準備飯菜。
隨後又忐忑地問道:「老夫人,那,雪昭她……」
肯定不可能再送莊子上。
烏雪昭剩下的事,就是待嫁,烏家只要給她置辦好嫁妝,老老實實聽宮裡的意思配合著就是。但瞧著帝王的意思,好像不止是這樣。
烏老夫人嘆了口氣,拍著自己的心口,臉色凝重而迷惘。
天子讓她好好照顧烏雪昭。
這是嫌烏家待烏雪昭不夠好?烏家曾經也漠視過烏雪昭,帝王知不知道、會計較嗎?烏家要盡心到什麼地步,才達得到帝王所說的「好」?
烏老夫人思來想去,還是說:「我庫房的鑰匙,你一會兒拿去。挑一些體面的東西,寫成冊子,送到雪昭那裡,讓她自己挑吧。」
荊氏心裡五味雜陳。
她大女兒出嫁之時,也不過得了老夫人兩件東西作陪嫁而已,眼下卻叫雪昭隨便挑。
但雪昭卻是去當皇后的,別說烏老夫人的寶貝,烏家誰的寶貝,能和宮裡的御賜之物相比?
聊勝於無。
荊氏還是應道:「兒媳知道,兒媳庫房裡也還有幾件拿得出手的東西,也添給雪昭做嫁妝了。」
原是留給茵姐兒做嫁妝的。
不過這丫頭出嫁還早著,再攢就是了。
除夕夜宴。
烏家辦得熱熱鬧鬧,但烏雪昭並未出席,她收拾東西一晚上都沒睡,熬到這會兒,已經沒有精神和他們一起過除夕。
其實烏老夫人是希望烏雪昭能夠過來的。
但烏雪昭素日就不怎麼喜歡熱鬧,不過是捱不過了才來湊湊熱鬧,來了也是不聲不響坐在角落裡。如今……她不想來,還有誰請得動她?
晚上放煙花的時候。
許是熱鬧之下,三夫人壯大了膽子,去請烏雪昭過來同看。
原本也是喝過酒之後,腦子一熱,想著一大家子一起熱鬧熱鬧。
三夫人根本沒見著烏雪昭。
迎梨迎杏兩尊門神似的,守在蘅蕪苑門口,冷冷地看著三夫人,說:「閒雜人,不得入內。」
三夫人賠笑說:「兩位姑娘,我是雪昭三嬸……」
步子也就往前邁了一步。
匕首就橫在了她脖子間。
三夫人頓時醒了酒,臉一白,退了出去。
……不是鬧著玩的。
膽敢打擾烏雪昭,要掉腦袋。
三夫人悄悄回了宴席。
卻發現,「悄悄」不了。自打她離席之後,所有人都瞧著她。端看她能不能去請來烏雪昭。
見她獨自帶著丫鬟過來,神色還不安。
大家都心裡有數——雖同在屋檐下,已然不是同樣身份的人了。
除非烏雪昭有心。
否則……誰也別想攀附上去。
可烏雪昭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從來淡泊。
烏老夫人也有些後悔。
活到這個年紀,她自然也沒有什麼大指望了……但今日乍染皇恩,方知頭頂上還有何等顯耀的榮華富貴,哪怕明日死,今日也想趁臨死前,再開開眼界。
早知雪昭有這等造化。
應該待雪昭再更好一些,至少把雪昭養成個活潑愛熱鬧的性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人情寡淡。
末了,各房各院排了些人去蘅蕪苑裡送些東西,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