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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的事情,和之前外面人預料的沒太大差別。抄家問斬,奴僕發賣,再有涉事的薛家旁支、姻親和官員,按律處理。
一根藤蔓上不知道牽扯出多少只瓜。
這次會審,幾乎掀翻了半個江浙。
三司主審官現在就等著皇帝落硃批,好發落這些人。
桓崇郁過去看卷宗,厚厚的幾摞,都還只是涉事的主要官員。
看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看完。
一些不干不乾淨帶泥巴的小魚小蝦,都是地方上遞進京的卷宗,就輪不到他來過眼。
他讓鄭喜過目。
鄭喜拿起卷宗掃了一遍,目光忽停頓片刻,又繼續看下去。
最後合上卷宗,挑了些要緊的說。
旁的都沒什麼。
只一點,鄭喜道:「皇上,這裡頭有個蘇州宋家,奴婢要是沒記錯,謝指揮使好像就是蘇州人,這個宋家……」
可能和謝秉期有點淵源。
謝秉期受帝王重用。
他的背景,皇帝和皇帝身邊的近侍,自然都清楚。
桓崇郁淡淡地道:「等他自己來找朕。」
鄭喜:「是。」
鄭喜這頭離了皇帝跟前,就去見了謝秉期,把宋家的卷宗抄了一份,遞給他看。
「謝指揮使,雜家要沒記錯,似乎與你比鄰而居的人家,也姓宋吧?」
謝秉期拿著那份卷宗,斷眉冷擰。
陷入了沉思。
鄭喜一笑:「喲,還真是你家鄰居啊?」
謝秉期抬起眼,折好卷宗,納入懷中。
走之前,說:「多謝。」
鄭喜嘿嘿一笑。
也轉身去皇帝跟前當差了。
謝秉期帶著卷宗,回了一趟鎮撫司衙門,找到親近的兄弟,囑託他:「小六,幫我跑一趟蘇州。」
小六就是謝秉期的小尾巴。
整個鎮撫司衙門裡,他誰也不服,只服謝秉期,當即道:「這沒問題啊。」鬆了松筋骨,開玩笑說:「都好久沒派我出過遠門了,這回我就在外面過年咯,老大你可別想我。」
謝秉期瞧著小六,說:「是私事。」
小六一愣,「私事?」
老大還有私事?
謝秉期看著小六身上的衣服,說:「不能穿這身去。」
「成!」
小六動作利索,很快收拾行囊,換了便服,帶著任務和包袱上路了。
謝秉期低著頭,在鎮撫司衙署的公房中,將宋家卷宗捏的發皺。
謝家與宋家比鄰而居三十載,宋家照拂他頗多。
依他對宋家人的了解。
絕不會牽扯進外戚弄權的事情里。
可從出事到現在,宋家沒有派人來京求他。
連宋芙也沒有。
謝秉期哂笑。
宋芙,不用這樣吧。
他謝秉期還沒冷血到那個地步。
至少對她還沒有。
哪怕看在宋家從前照顧過他的份上。
讓他還宋家一個清白。
他會推辭麼?
想起女子的笑靨。
謝秉期嘴邊擒著冷笑。
她最好不是嫌他手髒,才寧死都不肯來求他。
他真的會殺人。
-
臘月間,京城裡大雪不停。
烏雪昭估摸著正月前後生產。
萬家、烏家人惦記著這事兒,遞了表,想進宮探望皇后。
烏雪昭准了。
萬家和朱家親事成了,朱清玥不便再出門,也不能親自告訴烏雪昭,婚事怎麼成的。
萬老夫人這回就細細地說給烏雪昭聽。
她笑著說:「……那日進宮和朱夫人聊得來,我回去就自作主張,到朱家去提了親。沒想到朱家竟就答應了。」
絕口不提萬錦元自己的意思。
烏雪昭大抵也猜到,這門親事,估摸著萬錦元自己倒未必那麼中意。但以朱清玥的才貌,想必他們夫妻二人以後也會很恩愛和睦。
烏老夫人和荊氏,也跟烏雪昭說了說家裡的事。
這頭一件大事,就是茵姐兒的婚事。
荊氏笑道:「林二夫人的內侄,旁的沒什麼,性情一等一的好。」所以才拘了茵姐兒在家裡做女紅,不許她隨意出門了。
烏雪昭問道:「怎麼個好法兒?」
荊氏想了想,道:「這郎君隨了他的娘,人很爽朗,做事卻耐心細緻,還是個大小事能自己拿主意的人。」
准妹夫如此性情,烏雪昭也很滿意。
茵姐兒活潑跳脫,脾氣也急,但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和這樣的夫婿,倒是很般配。
到底是親娘。
給自己的掌上明珠挑夫婿,那也是一等一的挑剔,難怪能選到這樣的人。
烏雪昭溫和地笑著說:「本宮就等著吃茵姐兒的喜酒了。」
荊氏大喜。
娘娘這、這是要在茵姐兒成親的時候,回烏家省親嗎?
連烏老夫人也頗覺驚喜。
萬老夫人則在閒話間,又提起永寧侯府郎君明年開春也要成婚了。
明年是個吉祥年,好事一籮筐。
許是談多了喜事,還沒到過年的時候,大家臉上都喜氣盈盈。
烏雪昭眉眼含笑,忽然間覺得肚子一痛,眉頭蹙了起來。
眾人察覺她變了臉色,慌忙問道:「娘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