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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受寵若驚,再次跪下謝恩。
最後鄭喜走過來,扶了一把永寧侯。
半山腰上,涼風正好。
隨侍的下人也端了茶壺上來,擺在石桌上。
但這還不是山頂。
歇了一會兒,永寧侯拿不定主意,只好開口直接問:「皇上可還要登頂一觀?」
桓崇郁起身道:「不了。朕先下山去。」
永寧侯才剛坐下,又趕緊跟著站起來。
桓崇郁卻是抬手阻止道:「愛卿且先歇息,不必跟著朕。」
永寧侯這腿腳也實在是跟不上了。
他便示意隨侍的下人跟過去引路。
然而桓崇郁一個淡漠的眼神掃去,那下人被嚇退幾步,腿軟地跪下了,一灘泥似的癱在地上。
鄭喜過來同永寧侯笑道:「既然皇上有令,侯爺好好休息,有雜家伺候著就是。」
永寧侯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天子是這天下之主,便是他的永寧侯府,也不過是王土之一。
他便拱手道:「就勞煩公公替我在侯府里伺候皇上了。」
鄭喜含笑點頭,立刻跟上桓崇郁下山的腳步。
永寧侯在亭子裡喚下人起來給他脫鞋子,腳踝處有些明顯的紅腫。
他卻未看一眼,而是望著天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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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姐兒盯著玄鳳鸚鵡不肯錯眼。
玄鳳鸚鵡在鳥籠子裡跳來跳去,用嘴去啄鳥籠上的門栓。
茵姐兒小聲地說:「娘,雪昭姐姐,你們看,它想出來。」
荊氏瞧了一眼,那玄鳳鸚鵡著實機靈,眼看著都要把鳥籠的門給啄開了。
心裡才這麼想著,籠子的門還真就開了。
玄鳳鸚鵡從籠子裡展翅飛出來,先落在了房樑上。
茵姐兒有些激動,小小驚呼了一聲。
荊氏無奈搖頭,說:「這有什麼好看的,別再大呼小叫了。」
茵姐兒指了指樑上的玄鳳鸚鵡,忽奇怪道:「娘,它怎麼不停地扇著翅膀又不飛呀?」
荊氏抬頭看了一眼。
她年輕時候也養過鸚鵡,不過這在長輩眼裡是個玩物喪志的東西,淺養過一隻就不曾養了。
卻也算是有些養鸚鵡的經驗。
荊氏說:「家養的鸚鵡到了時候就要剪去羽毛,便再也飛不高,從此離不了主人家。」
茵姐兒頓時不說話了。
玄鳳鸚鵡屢次展翅,終於從房樑上飛出了遊廊。
因為被剪過翅膀,幾乎是跌跌撞撞摔落到遠處的屋檐上,在瓦片上蹦躂了幾步,不知被什麼卡住,就不大動了。
夏季炎炎,青黛的瓦片如同一塊炙烤過的鐵板。
若無人救下來,玄鳳鸚鵡必死。
茵姐兒蠢蠢欲動。
荊氏摁住了茵姐兒的肩膀,沉臉呵斥:「你給我老實點兒!」
茵姐兒眨著眼,可憐兮兮問道:「娘,那咱們和侯府的人說一聲,讓她們把鸚鵡救下來成嗎。」
烏雪昭剛想說,她去交代一聲。
荊氏卻厲色地對茵姐兒道:「少在侯府生事,一隻鸚鵡而已。」
烏雪昭也不好當面頂撞荊氏,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想法子。
茵姐兒垂下腦袋。
烏雪昭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慰,讓她耐心等等。
荊氏以為,茵姐兒這就乖了。
就在大家都放鬆警惕的時候,茵姐兒冷不丁就掙脫了荊氏的掌心,一溜煙兒跑開了。荊氏眼睛一閉一睜,女兒就不知道鑽去了哪個拐角門洞裡。
荊氏大驚失色,道:「快,別驚動人,悄悄去追回來!」
這要衝撞了主家或者貴人可怎麼好。
烏雪昭穩住荊氏,低聲說:「大伯母,別讓烏家的丫鬟亂跑,我先過去看看。」
荊氏緩過神來,她們是客,走迷了路還好說,家裡下人在人家府邸胡亂走動,那可說不過去了。
而且丫鬟們也都有些膽怯,不如烏雪昭從容穩重。
她點了點頭,默許烏雪昭過去。
烏雪昭朝著茵姐兒消失的方向去了。
侯府實在是大,才過兩個轉彎的地方,她就有些昏了頭。
若是半盞茶的功夫里找不到,她也不能胡亂走動,得回頭請主家的人來找。
心裡依舊暗暗祈禱,最好還是不要驚動主家。
正不安,烏雪昭聽到了鳥聲啁啾,和玄鳳鸚鵡的叫聲一樣。
她循著聲音過去,沒看到茵姐兒,卻通過遊廊上鏤空的花窗,看到了一牆之隔的桓崇郁!
天子正帶著近侍鄭喜,從庭院中間穿過來,眼見著要走到牆這邊的遊廊,和她撞個正著。
烏雪昭連忙躲回了剛才的拐角,避開了桓崇郁。
片刻後,腳步聲終於由近及遠的消失。
烏雪昭靠著牆,鬆了口氣。
天子和近侍應該是已經走了。
她扶著雕花的柱子從拐角里出來,一不留神,迎面撞到高大挺拔男人,貼在人家胸膛上。
一抬眸,屋檐上烏沉沉的瓦片壓在頭頂,男人眼眸冷漠薄涼,唇邊似游離了一絲淡笑。
烏雪昭柔靜無波的眼眸,也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臉頰驟然間一片蒼白,很快又蔓開硃砂般的顏色,連耳朵都跟著紅了。
原來天子已經看到她了……
其實早在進庭院前,桓崇郁就發現了烏雪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