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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喜高聲宣道:「傳皇上口諭,忠勤伯府御前失儀,褫奪爵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忠勤伯府父子,腿抖如篩糠,跪下道:「臣……草、草民叩謝皇恩。」
聖駕回了乾清宮。
忠勤伯府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對象。
朝賀的功夫,就把祖宗爵位丟了。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吧!
消息傳去忠勤伯府時,郭氏差點昏過去。
烏婉瑩有些驚訝,但也沒怎麼覺得難過……有這爵位,並不是什麼好事。一家子的廢物。
何況,這爵位怎麼來的,還不好說呢。
相當於一切恢復原來的樣子罷了。
忠勤伯……哦不,陳家大老爺這回總算知道溺愛兒子是個什麼下場,回來就把陳煒峰毒打了一頓。
郭氏也是失態地鬼哭狼嚎,和丈夫吵架:「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寵妾滅妻,寵出來的好庶子!」
烏婉瑩關上門。
什麼都不管。
但,作為府中主子裡頭地位最低的,怎麼可能不受波及。
烏婉瑩一樣被叫去陳家祠堂受訓,公爹婆母紛紛怪她:「管不好丈夫,娶你何用!」
烏婉瑩一下子來氣了。
陳煒峰是現在才像個廢物嗎?在她嫁進來之前不就是個廢物!
烏婉瑩跪也不跪了,站起來看著他們一家子冷笑,挨個罵過去。
先是公爹陳大老爺:「寵妾滅妻,溺愛兒子。」
再是婆母郭氏:「刻薄冷血,攀炎附勢。」
還有她那抱著屁股趴在地上哭的陳煒峰:「不學無術,魯莽愚蠢!」
最後踹了一腳,腳下的蒲團,吼道:「我姐姐是皇后,姐夫是皇上!你們陳家現在是什麼東西?有幾個臭銀子了不起?有膽子就把我休了!」
這一罵,把亂糟糟的一家子罵傻眼了——高嫁進來的兒媳婦都敢蹬鼻子上臉。
但心裡卻是怕的。
這風口浪尖兒的,陳家膽敢休皇后的妹妹試試。
今兒只是奪爵,明兒就是抄家。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陳家一家反而慫了。
連一家之主陳大老爺都不敢說話。
這一刻,烏婉瑩真存了和離的心思,心底里壓根不怕,冷著臉道:「從今以後,再這樣父不父、子不子,倒也不用你們休我,我自請和離!」
狠狠踹了陳煒峰一腳,道:「還趴著幹什麼?滾回房去念書!」
陳煒峰想還嘴。
兩道目光從上面射下來——親爹和嫡母都瞪著他。
老老實實閉了嘴。
烏婉瑩轉身出去,丫鬟扶著陳煒峰迴房。
這一遭大亂,就這麼過去了。
烏婉瑩其實回了房,手都在發抖。
天曉得她怎麼敢在夫家祖宗和公爹、婆母面前,逞威風。
真要被休了……到底還是下下策。
烏婉瑩無端想起靈空寺里抽的那個簽。
大師說她抽的是中籤。
如今看來,的確是中籤。
相比之下,她不像烏雪昭那樣,一帆風順,從此一切唾手可得。
陳家不復往日風光,日後她想要什麼,都要自己去努力去謀劃,卻也未必有個好結果。
若還想照顧到養母藍氏,更要費一番心思。
不過,日後的日子再怎麼辛苦。
到底還算有盼頭。
她也比真正的苦命人,幸運許多。
烏婉瑩十分知足。
她看著皇宮的方向,笑了笑。
娘娘,我做不到像您那樣雲淡風輕。
但是面對這一堆爛攤子,她不會失意,她會努力將日子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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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命婦朝賀之後,烏婉瑩一直都沒進宮找皇后求情,替陳家恢復爵位。
靈月都覺得稀奇:「娘娘,姑奶奶是不是不會來了?」
烏雪昭一邊裁料子,準備給皇帝做一件貼身的睡衣,一邊道:「她不會來了。」
靈溪笑道:「不來也好。奴婢多嘴說兩句,忠……陳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若爵位仍在,姑奶奶的日子可不好過。如今沒了爵位,陳家肯定亂成一團,姑奶奶要是立得起來,借娘娘的威風,倒是個掌家出頭的好機會。」
靈月琢磨了一會兒,想起郭氏從前來烏家,狗眼看人低的樣子,道:「還真是這樣。」
正說話,皇帝來了。
烏雪昭一看時候才知道,快要用午膳了。
雖說乾清宮和坤寧宮隔得不遠,但只是一頓飯的功夫,來回折騰到底浪費時間。
外頭還春寒料峭,她並不希望皇帝中午趕過來。
但人都來了,總不能趕人。
烏雪昭親手替皇帝解了肩上的披風,遞給宮女。
桓崇郁見笸籮里有布料,便問她:「你在宮裡縫什麼?」
正好要詳細地測一測皇帝臂長、肩寬。
烏雪昭拿起軟尺,在皇帝身上比劃,說:「想給您做一件貼身穿的衣裳,您別動。」
桓崇郁站在原地,由得她在他胸膛上划來划去。
他雙臂自然垂在兩側,與腰間有一道縫。
烏雪昭雙手從他兩肋穿過去,將軟尺繞到他身後。
才貼上他的胸膛,便覺臉頰上一道溫熱的呼吸。
抬頭一看,帝王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