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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將目光落到了烏婉瑩身上,道:「婉瑩,回去吧。」
烏婉瑩點點頭,低聲道:「……這個除夕、新年,你要和榮姨奶奶一起過了。」
烏雪昭淡笑:「是呀。」
以前總想和榮姨奶奶一起過年,求而不得,如今倒有機會一起過了。
靈月靈溪開始背上包袱。
烏雪昭也捧起手爐,準備走了。
烏婉瑩送烏雪昭出門。
外面風雪正緊。
烏婉瑩忽拉了一下烏雪昭的衣袖,問道:「雪昭姐姐,你有沒有什麼話要交代我?」
烏雪昭在廊下回眸看烏婉瑩一眼,笑道:「婉瑩,新的一年,平安,康健。」
轉身投入風雪裡。
烏婉瑩站在廊下,嘩嘩啦啦眼淚直掉。
她們一起長大,她總看烏雪昭不順眼,什麼都想著比烏雪昭做得好,這樣藍氏總會格外高興。
但烏雪昭好漂亮,也好聰慧。
她從來超越不了烏雪昭。
烏雪昭總對一切雲淡風輕,不動聲色就將一起事情都做好。
偏偏又不至於奪人風頭。
分寸拿捏的剛剛好,溫潤如水。
她都不敢跟人說。
她仰慕過烏雪昭,到後來羨慕、妒恨,甚至有時憎惡。
十幾年的時光過去,眼下竟全變了。
她並不恨烏雪昭。
明明,有些事情,她還是照著烏雪昭學的,譬如女紅,譬如寫字,譬如一些為人處世。
她恨自己沒有早點明白,不該恨風雪人生里的一盞明燈。
烏婉瑩在廊下抽泣。
烏家周圍亮起一圈火光,頓時間照亮了白色的牆壁。
同時響起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還有金戈在凜凜暴風中的揮舞,仿佛野獸低咽。
烏婉瑩和滿院子的人都愣住。
這、這是怎麼回事!
烏家全家都驚醒。
所有人,睡著沒睡著的,全都穿著衣服爬起來。
左鄰右舍全部被驚動,披衣服起床看情況。
只見,帝王親軍將烏家圍得水泄不通。
而親軍衛中間,明黃衣角,挺拔的男子,墨色的發……
「是、是皇上!」
「聖駕親臨了!」
親軍衛的刀從刀鞘抽|出,刀鋒畟畟,寒閃晃得人眼疼。
更嚇人的是親軍衛們的眼神,宛如另一柄刀。
周圍看熱鬧的人,齊齊跪下參拜,頭都不敢抬。
心裡直哆嗦。
烏家這是犯了什麼大罪?
難道要抄家了嗎?
竟還驚動了聖駕!
謝秉期駕馬走到烏家大門前,讓人過去敲門。
門房開了門,嚇得腿軟,噗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桓崇郁面色冷似這一日的風雪,毫無感情地吩咐親軍衛,冷聲道:「封死。朕要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謝秉期看著那門房,面無表情道:「還不快帶路。」
門房跌了個跟頭,幾乎是先爬進去的。
謝秉期打了個手勢。
親軍衛分成兩批出動,一批圍堵各個出口。
一批沖入烏家各房各院,將門全堵住,不許任何一個丫鬟婆子亂跑。
桓崇郁下馬,帶著近侍,跟著門房進二門。
門房走路太慢。
鄭喜嫌他沒用,本想一腳踹開,想著是烏家下人,一手拎著領口,把人提溜著靠在牆上,問道:「烏雪昭姑娘的院子在哪裡?」
門房半翻白眼,根本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往蘅蕪苑方向一指。
桓崇郁披著大氅,面色冷厲。
冷掃一眼內院方向,大步走過去。
雪白的狐毛大氅,在風雪裡飄起一角,露出他玄色的五爪龍袍。
謝秉期則去摸了一下烏家的布局。
大概弄清楚,誰住哪兒。
走到前院,遇到烏家三個老爺。
烏旭潮、烏旭海、烏旭洪。
三老爺烏旭洪不經事,看到錦衣衛和這一番陣仗,直挺挺翻倒,一頭栽在雪地里。
還是小廝把人拖進的房裡。
大老爺烏旭潮到底老辣一些,雖衣衫不整,趿拉著鞋子。
還是大著膽子,顫抖著作揖:「謝指揮使,敢、敢問這、這是……」
是抄家,還是……
謝秉期涼涼略過烏旭潮一眼。
目光落到烏雪昭的父親烏旭海身上。
烏旭潮忙介紹道:「謝指揮使,這是舍弟,乃……」
烏旭海也衣著單薄,忍著寒冷,給謝秉期作揖。
謝秉期一個冷眼過去,兄弟兩人都沒敢說話,吃了一口風雪,把嘴閉上了。
謝秉期轉身離開前院。
烏老夫人和荊氏院子離得近。
剛出事,荊氏就已經先就近牽著茵姐兒,跑到烏老夫人院子裡去了。
荊氏慌慌張張地問:「母親,這、這是怎麼回事?」
當家這麼多年,還沒經歷過這種事啊!
烏老夫人也是心一沉。
想打發下人出去看看,剛出院門,親軍衛把人給堵了回來,刀柄幾乎要把人脖子立刻割斷。
嚇得丫鬟婆子,屁滾尿流。
荊氏不由得把茵姐兒抱得更緊。
直到,帝王帶著藍裝宮人,從她們院門口過去,大家才隱隱約約看到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