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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雪昭點點頭。
她是愛吃酸的。
顧氏大著膽子, 低聲笑說:「酸兒辣女。娘娘,這是好兆頭。」
烏雪昭笑道:「可本宮也愛吃辣的。」
顧氏「哎喲」了一聲, 朝烏雪昭肚子看了一眼。
眼下月份還小,倒看不出來是不是雙胎。
她希望不是。
娘娘年紀小,頭胎是不是皇子都不要緊, 就只盼著是個體重適中的胎兒,這樣才妥帖。
這次進宮。
顧氏本就是為了探望懷孕的烏雪昭,雖說坤寧宮裡有好幾個產婆、奶娘、太醫, 隨時候著,但她還是以長輩的身份, 說了些體己話:「……娘娘可要忌嘴,頭胎可不能吃胖了, 胖了不好生。」
烏雪昭安靜地點點頭。
雖然小舅母說的話, 太醫早就囑咐過了, 但她還是聽得認真。
顧氏不由得說起自己懷兒子時候遭的罪。
因為沒婆婆提點,身邊的媽媽也不太懂,她吃了不少苦頭。
接著顧氏又提了一下趙家的事。
她見烏雪昭並不惱怒,簡簡單單交代了趙家父子辭官之後的事。
趙大學士準備回老家了。
至於趙江氏嘛……也要跟著一起回去。
顧氏不敢在烏雪昭面前說狠毒的話。
她想說,趙江氏本該去死的。
整個趙家都這麼說。
老僕們聽說要離京回川蜀老家,各個都恨死了趙江氏了。大家都居京多年,早就習慣了這邊的繁榮熱鬧,都打算子子孫孫就在京城定居了。
一下子打回原籍。
各個痛不欲生。
大家嘴上不說。
臉上寫的卻十分明白——都受了杖刑,拖累了丈夫、子女,怎麼還不去死呢!真有臉活著。
趙江氏倒是「尋」過死。
被趙詩斕給攔下了。
事已至此,趙大學士不想再落得個逼死髮妻的名聲。
見趙江氏並無輕生之意,也就隨得她去了。
只是眼見著,對趙江氏徹底死了心,拂袖離去之前,冷冰冰地道:「我此生從未做過後悔之事,娶你是唯一一件。」
當年趙家和江家有了婚約,起初只說是娶江家之女,具體娶誰,並沒明說。
但當時江家只有江若貞。
他默認是和江若貞的。
後來江家親生女兒回家,江家便換了人。
於情理而言,以親生嫡女結兩姓之好,無可厚非。
他和父親為遵諾言,也未拂江家之意。
最後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倒不如。
江家只有一個女兒,他將錯就錯得好。
趙江氏趴在床上養傷。
頓時怔住,臉色鐵青,忽然間猛地捶床,痛哭出聲,罵道:「江若貞,你死了還不安寧!你死了還想還搶我的丈夫!」
趙詩斕也沉著臉,實在沒忍住,呵斥了一聲:「娘!」
趙江氏淚眼婆娑,哭道:「斕兒,你聽聽你爹說了什麼,他後悔娶我了!她還惦記著江若貞!」
趙詩斕想說「父親不是這個意思」。
但她說不出口。
或許,父親是有這個意思。
她只好蹲下來,摁住趙江氏,不讓趙江氏亂動扯到了傷口,道:「父親在氣頭上才這樣說。」
趙江氏那一瞬間感覺到了恐懼。
她問趙詩斕:「你爹真是氣話?」
趙詩斕語塞。
以她對父親的了解……恐怕不是。
趙詩斕安撫了趙江氏,去了一趟父親的書房。
卻見父親正在書房裡沉默地坐著。
桌上擺著大學士的印。
趙喻書知道,這些不再屬於自己了,不日便要如數交還到衙署。
他聽到女兒的腳步聲,把大學士的印都蓋了起來,起來扯著嘴角一笑:「斕兒,你怎麼來了?沒在房裡繡嫁衣?」
趙詩斕的婚事定下了。
是趙祭酒和趙喻書的決定。
對方也是書香門第……和之前的趙家肯定沒得比,但是這時候還肯要趙家的女兒,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趙詩斕眼圈微紅,哽咽道:「女兒明年才出嫁,來得及。」
趙喻書頷首道:「爹這裡沒什麼事,你不是說,明早天不亮還要起來送爹和你兄長。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趙詩斕泣不成聲。
此一別……再見便是她出嫁之時。
趙喻書笑道:「好了,別哭了。別忘了爹說的話。」
趙詩斕點頭,她都記著。
夫家什麼都好,就是婆婆不好,她要忍一忍。
雖以後只有她一個人留在京城,然,人在窘境,仍不墜青雲之志,母之過,不及外孫。她以後要好好培養她的孩子。
過個八年十年,皇帝怒意消減,風聲過去。
父親和兄長有機會還會回來的。
炎炎夏日。
趙江氏的傷堪堪養到了三分,一家子啟程,走水路回老家。
趙江氏傷勢又癢又疼。
躺在船艙里,頭暈眼花。
天氣還熱,雖有冰塊鎮在身邊,仍是難受。
身邊的丫鬟婆子發賣了不少。
她張口就叫兒媳婦于氏過來。
來的卻是他的長子,冷漠地看著她說:「母親,你忘了?她已經跟兒子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