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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作一一疊放在托盤裡。
這廂管事媽媽收完了繡作,送到老夫人跟前,道:「都收上來了。」
賓客們急著想知道老夫人要請什麼貴客評判。
到底誰能拿今天的彩頭。
都鬧得不行。
老夫人笑道:「貴客不在花廳。」遞了個眼神給管事媽媽,跟她說:「送過去吧。」
在賓客的面面相覷之中,管事媽媽將繡品送到了桓崇郁和永寧侯跟前。
永寧侯正在竹林里陪天子小酌。
見母親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了,便問道:「又是什麼事?」
管事媽媽端著托盤,道:「回侯爺,老夫人讓小娘子們當場繡了些繡作,讓奴婢拿過來請貴客幫忙掌掌眼。」
她並不知貴客身份,只知其尊貴。
說完,便照常瞧了桓崇郁一眼,只見客人冷眸似覆寒霜,駭得她立刻低了頭。
永寧侯不知老夫人用意,但……母親既已知道天子身份,還特意差人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必有用意。
他自然要順水推舟幫母親一把。
永寧侯看向天子,眼皮子微低幾分,並非直視,恭敬地詢問桓崇郁,是否要看一看那些繡作。
「既然老夫人盛情,拿來看看。」
桓崇郁揮手示意鄭喜去取托盤過來。
鄭喜接過管事媽媽手裡的托盤。
心中默默猜測,烏姑娘的繡作會不會也在裡面?
應該不會。
烏姑娘不是個平白無故去出風頭的人。
鄭喜將托盤放在石桌上,一一取出繡作,展開給桓崇郁看。
十幾幅看過去,優劣之分很明顯。
連鄭喜都看出來了,指著一幅牡丹說:「這個不錯,針線收得好,不見絲毫線頭。」
桓崇郁輕輕頷首,贊同鄭喜的眼光。
最後一幅是烏雪昭繡的雙面魚。
鄭喜一展開,就愣住了。
這幅繡作破了個洞,像是被簪子扎破的。
這個洞太顯眼,長了眼的都能看見。
管事媽媽都驚愕了。
收過來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麼人,怎麼會破了!
想起薛芷語的丫鬟,她心中瞭然。
永寧侯臉色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想也知道,大概是女眷裡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竟鬧到了天子跟前。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這樣狹隘下作。
鄭喜愣完之後,多看了兩眼。
這異色雙面繡的針法,怎麼越看越覺得眼熟?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到底是誰的呢?
桓崇郁對女人們的勾心鬥角沒有興趣。
只在繡作上掠過一眼。
管事媽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道:「這、這……烏姑娘的繡作怎麼破了。」
鄭喜瞪了瞪眼:「你剛說,這是誰的繡作?」
管事媽媽磕磕巴巴道:「烏、烏姑娘。」
鄭喜又看了看繡作。
難怪眼熟,烏姑娘繡的鳳凰屏風,不就是雙面繡的嗎。
針法和這破了洞的魚,如出一轍。
合著是烏姑娘在永寧侯府受了欺負啊!
膽子真夠大的,欺負到皇上跟前了。
桓崇郁緩緩抬起冷眸,淡聲道:「就這幅。」
伸手指了一下烏雪昭那幅破了的繡作。
管事媽媽沒聽明白,再次向桓崇郁確認一遍:「您是說,覺得這幅是最佳的?可這一幅,破、破了個洞啊。」
桓崇郁唇角上翹,摩挲著玉扳指,冷笑道:「怎麼,朕說的不算?」
管事媽媽怔了一刻,臉色驟然煞白,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侯府的貴客,居、居然是當今天子!
她哆哆嗦嗦道:「奴婢參、參見皇上。」
這還是在永寧侯府里見過世面的管事媽媽。
若換了別的年輕丫鬟,只怕話都說不明白。
永寧侯趕緊跟管事媽媽道:「既然皇上已經選出來了,拿了東西速速去回話。」
桓崇郁看了鄭喜一眼,眸色沉冷地吩咐道:「你也去。」
鄭喜微微一笑:「是。」
鄭喜撈了管事媽媽一把,隨後端著托盤,去了花廳裡頭。
聽說今日薛姑娘戴著天子賞賜的南珠,很是出風頭。
他這閹人也跟過去開開眼,見見這位天子「寵兒」的風光。
花廳里的人,沒料到管事媽媽身後還跟了個男人進來,頓時全看了過去。
不少人都在猜測,這男人是誰。
有些有見識的,認得鄭喜,語氣緊張而凝重地說:「這是皇上身邊近身伺候的大太監。」
「老天爺,他怎麼來了,還沒穿宮裝。不會連皇上也……」
「噓。」
莫說天子,光是鄭喜,大家平日裡也是能不提就不提,能避就避。
甚少有人敢直呼鄭喜的名字。
有人見到鄭喜卻並不意外。
譬如薛芷語。
她只覺得高興,皇上既然派了鄭喜親自過來宣布結果,大抵是因為喜歡所見的繡作。
那些繡作裡頭,拔得頭籌的人,非她莫屬。
鄭喜正朝她走過來。
應該是來問安的,畢竟她也算是宮裡的半個主子,應該的。
薛芷語眼中有些壓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