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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崇郁淡淡地吩咐鄭喜:「念。」
鄭喜按照摺子的順序,念了那些請封的家族。
念到「忠勤伯替庶長子陳煒峰請封世子」的時候,見桓崇郁眉頭皺了一下。
皇上顯然是沒想起來,京中還有這戶人家。
大業朝王公侯爵多得數不清,不入流的家族,桓崇郁自然記不住。
這忠勤伯府,眼下想被天子記住,還不夠格。
鄭喜卻得記住。
能陪著桓崇郁一路走到帝位上,他自身的本事也不容小覷。京中稍有些臉面的人家,他都如數家珍。
鄭喜簡單說了下忠勤伯府為何替庶子請封,又大概講了忠勤伯府祖上的功勳。
只怪如今忠勤伯府的子弟太不爭氣,實在是沒有半點可圈可點之處。
桓崇郁聽罷,仍是沒有什麼印象。
鄭喜沒辦法了,只能道:「就是和烏姑娘差點定了親,後來娶了烏姑娘妹妹的伯府郎君。」
這下總該想起來了吧。
「烏雪昭錯失和忠勤伯府庶子的好婚事,無比傷心懊悔」的流言,京城到處都有人在說。
上次出宮,皇上就在街上聽了幾耳朵,不至於忘的這麼快。
鄭喜抬頭一看,應……應該是想起來了。
桓崇郁臉色依舊,冷冷淡淡的,與平常無異。
鄭喜身上還是莫名一哆嗦。
總覺得,皇上還不如沒想起來。
桓崇郁鳳眸微斂,不甚往心裡去似的,漫不經心問道:「忠勤伯府庶子現於何處任職?有何建樹?」
鄭喜道:「……無職,無建樹。」
桓崇郁臉色未曾變過,只是細微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殿內卻忽然靜默了許多,一點氣息都聽不見。
鄭喜又道:「忠勤伯府郎君今年才十六。」
桓崇郁冷聲道:「十六還很小嗎?」
十六是不小了,都能娶妻了。
但十六離建功立業的年紀還很小啊!
當然,這是和尋常人比起來。
桓崇郁十二三歲的時候,已經上戰場手刃瓦剌強勁的部落首領,在武將之中樹立了一定的威信。
哪怕,他那時還不能說話。
可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能和您比?
鄭喜心說,要這麼比下去,滿京城能入您眼的,一隻手也數得過來了。
鄭喜是個忠於主子的人,因為桓崇郁有這樣的魅力讓他心悅誠服。鄭喜的忠誠體現在客觀上,他既不會在桓崇郁跟前偏袒人,也不會有意去陷害誰。
他很中立地補充道:「忠勤伯府的庶子雖無建樹,平日裡也不怎麼惹是生非,至多是逛逛梨園、鬥雞走狗。是個安分不生事的人。」
生於富貴之家,有幾個不魚肉百姓、欺辱良家的?
就只看鬧沒鬧到檯面上來而已。
鄭喜見得多了。
和別的紈絝子弟比起來,陳煒峰還算不錯了。
桓崇郁卻是勾起唇角,一聲冷嗤:「那不就是個廢物?」
鄭喜:「……」
那您要這麼說,好像也沒錯。
鄭喜眼觀鼻、鼻觀心,體會出端倪來了。
他立即點頭附和:「您說的對,他是個廢物。」
桓崇郁今日的耐心已經告罄,起身走到鄭喜身邊,眼神涼涼地往忠勤伯府請封的摺子上一掠,隨意地抽取過來,扔廢紙似的,往燒紙的火盆里飛擲。
不留情面地道:「廢物還想請封。」
「浪費朕的硃砂。」
桓崇郁撂下話,慢慢悠悠踱出了宮殿。
緞面的摺子落入火盆,引起火舌舔噬,迅速被燒得黑黃,裡邊兒落墨的紙張也變成了灰燼。
鄭喜立刻打發了小徒弟去見丁掌柜一面。
倒不是鄭喜覺得桓崇郁是因為烏雪昭遷怒陳家,這才上趕著去照顧烏雪昭。
跟了桓崇郁這些年,他可還沒見過這位把誰放在心上過。
只是鄭喜見過桓崇郁落魄的時候,竟也強大無比。
桓崇郁已習慣當上位者,習慣掌控自己的命運和他人的命運。
而這掌控欲,也衍生出占有欲。
烏姑娘怎麼說也是皇上唯一的女人,喜不喜歡且兩說。
皇上占有的女人,不容旁人欺負染指。
只怕哪日皇上又心血來潮問起烏姑娘的近況來。
他若在桓崇郁跟前一問三不知。
這差事也算是當到頭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發紅包~
第5章 (捉蟲)
烏雪昭繡好了《鳳還巢》的小屏風。
在老夫人宴客的前一天。
她讓靈月將繡面放好,用箱子裝著,避免磕碰,然後讓人送到丁掌柜那裡去裝裱。
丁掌柜目前做的就是字畫裝裱、跟木頭有關的一些生意。
烏雪昭這扇屏風老早之前就開始繡,丁掌柜也早早地給她物色好了木料,需要的工匠也找好了,只待她繡完就能安裝好。
烏雪昭想了想,多添補了一句:「跟丁掌柜說,讓他再用金漆描一描。」
畢竟是宴客所用,稍奢華一些不要緊。
靈月應下一聲,就讓前院的買辦幫忙,把東西送了過去。
丁掌柜心裡有譜兒,接手了東西後,正準備讓工匠,按照之前烏雪昭繪製的屏風圖紙裝造好。
誰知前腳才收了烏雪昭的繡面,後腳就來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