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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靈魂撕扯般的疼痛再度襲來,沈寂的臉色霎時蒼白一片,額上更是冒出一層細密的汗。
如今這般,稍微動一下手指便是如同被萬千絕凌刺穿。
沈寂低低地喘息,努力壓抑著那種痛楚,卻依舊有一兩聲的悶哼從唇邊溢出。
好半晌後,那股疼痛又如潮水般褪去,那雙眼眸也恢復成原本的澄澈。
沈寂微微直起身子,面色重又回到一片淡然。
他想,自己如今真是被師兄慣得嬌氣了。
連這般疼痛都忍不住了。
他目光極為冷淡地瞥了一眼面前懸浮著的淡金色碎玉,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
顧白依舊保持著良好的作息。
想到今晚得行動,於是他索性就閉眼休憩一會,只是卻不曾想這一睡反倒是入了夢。
他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的小孩練著一招一式他都無比熟悉的劍法,又忍不住扭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花落谷的海棠花真就是開得一如既往的妖艷啊!
面前的小孩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幼時見到的那點狠勁如今全變成了不可消融的冰霜。顧白心想,太初門這麼良好的師門氛圍,還有著如此不著調的諸位長老……怎麼就沒把澤和這性子給稍微改變一點呢?
沒錯,顧白如今清楚地知道,他應當是不小心看到了澤和小時候的經歷。
「你當真要走太上忘情?」
在那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再一次出現,再一次問出這般話的時候,還未等夢中那小澤和開口,顧白已經頗為熟練地接下去:
「澤和/綏之只意問道。」
這老頭都問了千百遍了,澤和的回答都是一成不變,他如今都熟練到能模仿著澤和的語氣開口了。
然而,兩道聲音重疊出來的那一瞬,顧白卻猛地一怔。
綏之?
他有些訝異地看向那面色不變的澤和,一時間有些恍惚自己是否聽錯了。
「既然如此,」那老頭嘆了口氣,看向澤和的目光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為師也不多阻攔了,只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澤和沒有回答,只是握著空鳴的手卻微微一緊。
然後顧白就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那白髮老頭拿出一根異常眼熟的……燒火棍?!
與此同時,熟悉的嘮叨聲響起:
【你這臭小子怎麼跑人家夢裡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我還——臥槽,式微?!】
「你說這老頭……不,這位前輩就是式微老祖?」
顧白面無表情。
他正在認真思考,先前自己到底吐槽了這位老祖多少句,不知現在收回還來不來得及了。
——
蛋某:信我,這真的不是走虐。
第155章 釣魚執法
【廢話!這老頭化成灰我都能認識!】
洗墨的語氣突然暴躁了起來:【你瞧瞧,他手上握著的那燒火棍——啊呸,那把劍不就是我嗎?】
顧白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最後極為誠懇地開口:「果然我之前說得沒錯,原先的你的確是根眉清目秀的燒火棍。」
洗墨:【……】
它拒絕和這狗東西交流。
不過洗墨拒絕和顧白繼續交流,可顧白還有著許多困惑。
「你先前說,我入了別人的夢?」
顧白吸了口氣,態度更加謙卑了:「那你說,能夢到這個場景的人……會是誰呢?」
洗墨:【……我其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這還用問是誰嗎?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如今顧白的態度已經謙卑到卑微了:「你說修為到了這個地步的人,能知道闖了他夢的人的心裡話嗎?」
洗墨:【少年,我建議你這時候就主動點。】
「如何一個主動?」
【以死謝罪。】
顧白:「……就沒有其他挽救的方法?」
【有!】
洗墨語氣異常肯定:【在那位沒有發現你之前,你搶先一步逃出他的夢!】
「聽你這麼一說,」顧白面色滄桑地點了點頭:「那我還是以死謝罪來得輕鬆一點。」
方才顧某人在內心吐槽有多厲害,現在就有多後悔。
話音剛落,顧白就敏銳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深呼吸一口,轉身笑容明媚:「晚上好啊,小師叔祖。」
夢境裡的澤和去掉了遮飾,那雙和沈寂如出一轍的琥珀色眸子裡不帶任何情緒。
或許是有的,不過顧白也懶得去分析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
澤和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哪怕是一句疑問句,但顧白都聽不出來任何的困惑。
似乎他的答案對他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一句話。
果然和沈寂一點都不同啊。
「弟子也不知,」顧白摸了下鼻尖,誠實地回答:「我只是睡了一覺,結果就跑到這來了。」
澤和微微頷首,並沒有多問下去。
他的目光從顧白的身上,轉而落在了他的身後——
那段很早之前、近乎被遺忘的記憶。
澤和沒有開口,也沒有讓顧白離開的意思。於是顧白聳了聳肩,繼續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