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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胡亂想著,在這片雪地中漫無邊際地往前走,見到隱隱凸起的地方剛準備抬腳,卻沒想到那凸起的地方突然動了起來。
他一嚇:「什麼東西?」
顧白沒瞧仔細。他只看到一個東西咕溜溜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在一片雪白中拖曳出一路的血色。
他保持著抬腳的動作沒有變,覺得這修真界的碰瓷可真下了血本。
沒過多久,那東西站了起來,露出一張沾滿血污的蒼白小臉。
居然是……一個孩子?
顧白有些詫異,這才注意到為什麼自己之前沒有發現異常了。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這孩子只是穿了一件很單薄的白色外衣,小臉被凍得煞白。
除了那雙讓顧白隱隱覺得有些眼熟的琥珀色眸子外,這孩子全身上下都是白色,便是連髮絲都是銀白色的,倒在雪地上又被一層積雪覆蓋,壓根就看不出來。
「你這小——」
話語一下子頓住。
顧白突然明白了方才這小孩滾出去的動作並不是因為碰瓷,而是在……逃命!
他所站之地突然冒出了一大片有一大片白色的怪蟲,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朝著那小孩沖了過去,堅硬的外殼湊在一起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那些怪蟲身形足有顧白手掌那麼大,背部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覆翅。
「這是什麼玩意?」
顧白不怕怪蟲,但是這密密麻麻的怪蟲加在一起,還是引起了他強烈的生理不適。
那些怪蟲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圍著小孩沖了過去。而此時他身上傷口滲出的血無疑對這些怪蟲而言是絕佳的美味。
顧白下意識出手想要幫忙,然而手中鐵劍卻徑直穿過這些怪蟲。
他一陣訝異,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只是一個幻境,他觸碰不到幻境裡的一切。
可他先前為什麼還能感覺到冷?
「滾開!」
沙啞稚嫩的聲音響起,那個小孩緊緊地握住手中一把黑色的匕首,目光冰冷地盯著那些不知名的怪蟲,腳步緩緩往後退。
然而大雪覆蓋住了天地間的一切,早已經飢腸轆轆的怪蟲自然不會放過眼前絕佳的食物。
那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振翅聲一波又一波地響起。
顧白看到那小孩揮著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中一隻飛起襲擊的怪蟲。青色的血濺在了他那張蒼白得過分的臉上,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血腥味大大刺激了那群怪蟲,「嘶嘶」地凶鳴著撲向那個小孩。
顧白想要過去,但是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困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半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小孩和這群怪蟲廝殺,看著那些怪蟲前肢的鉤爪刺進了小孩的手臂、前胸,看著好幾次怪蟲巨大的螯牙差點咬到他的臉……
原本純白的雪地上如今青色和紅色的血夾雜著污濁。
顧白看到那小孩用匕首攔腰砍斷最後一隻怪蟲後,面無表情地擦了擦臉,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大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這片幻境裡似乎沒有黑夜。
顧白動了動腳。
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限制地朝著那小孩走了過去。
「我覺得你是個學劍的好苗子。」
顧白沒有任何形象地蹲了下來。
雖然心裡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幻境,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觸碰不到幻境裡的一切,但顧白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戳了戳那小孩。
許是為了緩解方才沉重的心情,顧白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雖然你方才的揮法雜亂無章,而且不具任何的美感,甚至好幾次都錯過了最佳的攻擊角度……但我們劍修嘛,最重要的就是一顆英勇無畏的心。」
顧白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小孩抬起匕首的手微微一頓。
他站了起來,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抓起一堆雪仔仔細細地擦著匕首上的血跡。
顧白跟在那小孩的身後,又絮絮叨叨了起來:
「誒你這習慣和我師弟好像。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雙眼睛倒是和我那師弟生得像極了。」
「這幻境不太行啊,居然設置的是只看模式。可惜是在幻境裡,不然我怎麼說也得把你這小孩拐回我們太初門去。」
「話說,小孩你都不冷的嗎?」
冰天雪地之中,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就只有顧白絮絮叨叨的聲音。
等到擦拭完匕首上的血,小孩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尋了一個方向往前走。
顧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處幻境,也不知道離開的契機又是什麼,索性也就跟著這小孩。
只是這小孩的運氣實在太差,沒走幾步路就會出現試圖吃了他的妖獸。
「嘿,」顧白摩挲著下巴,樂呵:「你莫非還是唐僧肉?」
他知道這小孩聽不到自己的話,所以就肆無忌憚地體驗了一把當師父的快樂:
「誒誒誒,手腕抬高一點!」
「錯了錯了,你這刺下去對這丑東西來說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一擊!」
「你這小孩怎麼那麼蠢,一點都沒有我們劍修的聰明!」
等到小孩氣喘吁吁地解決完一頭雪虎後,顧白笑眯眯地坐在他旁邊,順手擼了一下他的頭,夸道:「不錯不錯,雖然還是野路子打法,但要比之前進步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