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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想著讓顧白多吃一些苦頭,長長記性,下次就不會那麼倔強要違背他的意思了。
但事實上,沈寂發現自己對顧白受傷這件事還是頗有些在意。
他把這種在意歸結於是不喜自己感興趣的玩具被人損壞了的心思上。
——罷了,下次換個別的法子再來讓他長長記性。
沈寂看了一眼後,就面無表情地別過臉,習慣性揚起的唇角此時卻壓平,顯露出幾分主人的心情不悅。
顧白還沒來得及顧及到沈寂的心情。
他長吁了一口氣,然後表情惡狠狠地朝天豎起一根中指,無言地罵了一句髒話後,這才注意到自家師弟的情緒有些不對。
不過沈寂這人時常跟大姨夫來了一樣,喜怒無常,故而顧白也沒太在意。
他只是匆匆地把手中的天羅仙露塞到了沈寂的手上。
垂在身側的手中突然被塞了什麼東西,沈寂垂眸看去,卻發現是之前顧白執意要取的天羅仙露。
他一頓,眼裡神色突然晦暗不清了起來。
顧白聲音也適時響起:「這玩意你拿著,出了秘境就讓明苑師叔幫你煉成丹藥,說不定以後就能用上。」
不過想到沈寂這人坎坷的命運和作死的性子,顧白又覺得自己可以自信點把「說不定」去掉。
所以他頓了頓,語氣肯定:「你以後一定會用上!」
「顧道友執意想要取那天羅仙露?」
「也不能說是執意,只是我有著非取不可的理由。」
「那我可以問一下,顧道友非取不可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你方才不是說那天羅仙露煉丹成藥後有著起死回生的奇效嗎?誰會嫌棄多一條命呢?」
所以……顧白非取不可的理由是他?
那多出來的一條命也是為了他?
沈寂耳邊似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胸腔里一股莫名的強烈情緒翻湧著而上,叫囂著讓沈寂僅剩的理智為之臣服。
那片被虛空黑暗吞噬了的荒蕪之地上,隱約有著小小的種子衝破了堅硬的土塊,輕微的聲音落在沈寂的耳邊,清晰而又堅定。
「……沈寂?沈寂!」
顧白說了一大堆,結果卻看到自己面前的小反派盯著手中的天羅仙露失神的模樣。他下意識皺眉,聲音微微提高。
沈寂皺眉:「什麼?」
「我說——」
接下去的話戛然而止。
顧白猛地睜大了眼睛,伸手快速拉了沈寂一把。
下一秒,沈寂原本所在的地方落下一條巨大的蛇尾。
「操!楚澤你是不是有病!」
顧白看著故意把地煞蟒往這邊引過來的楚澤,氣得擼起袖子。
而楚澤趁機投來一個挑釁的目光,而在注意到沈寂手中的天羅仙露的時候,那目光更是帶上了一絲兇狠。
「以牙還牙!」
「嘿,我這暴脾氣!」
顧白氣得擼起袖子,提起鐵劍就想往上沖,卻被沈寂攔了下來。
「師兄。」
「幹什麼?」
顧白氣呼呼地別過臉,卻看到沈寂把兩樣東西拋了過來。
一個是之前他給的天羅仙露,還有一個是專門用來存儲靈植的玉盒,不過這玉盒裡卻已經存儲了另外一株靈植。
沈寂臉上重又恢復了之前溫潤的笑意。
他說:「師兄只需耐心在此等著便可。」
下一秒,絕凌劍出。
顧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甚至壓過了楚澤龍玄劍上焚火帶來的灼熱。
沈寂足尖一點,便已掠過百來余米,手中絕凌劍指地煞蟒,帶著刺破虛空的寒意。
顧白心想,他大概明白了作者為什麼要花那麼多筆墨著重描寫楚澤斬殺地煞蟒的場景了。
可惜,他連那種廢話文學都學不來,只能一句「臥槽」刷屏。
而沈寂加入後,楚澤像是要比試一番,出劍的速度又快了許多。
沈寂只是掃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中卻毫無楚澤的身影。
絕凌劍與主人心心相通,揮斬之間帶著凜冽的氣勢。
沈寂用的是四季劍法。
簡單的劈刺卻顯得異常行雲流水,寒光與劍尖的罡氣交相輝映,輕巧落在地煞蟒的身上,卻又留下極深的傷口。
顧白原本是在感嘆沈寂持劍的身姿,但是慢慢地,他就被那一招一式吸引了過去,面上的神情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一劍,落滿寒霜。
沈寂是絕凌,絕凌就是沈寂。
顧白未曾見過沈寂的劍意,如今倒是看得真切。
虛無縹緲的山風落在他的劍尖,卻又被輕飄飄地斬斷。
顧白的目光逐漸落在了沈寂持劍的那雙手上。
那雙手骨肉勻稱,修長分明,根根都像是由藝術家精雕細琢出來的完美藝術品。指腹處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繭,那是常年練劍留下的印記。
這樣的手,合該握著劍。
這樣的人,合該光風霽月地受著萬人矚目,當著他的天才劍修。
顧白心中一痛,一股莫名的酸澀湧上心頭。
他強迫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沈寂的劍招上。
而距離沈寂最近的楚澤,感受到的劍意更濃,心中的震撼也更多。
但同時,他心裡又騰升起一股荒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