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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正言不順的,萬一自己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難不成還一直賴在那裡?況且,馬冰忍不住瞥了謝鈺一眼,他之前還懷疑自己呢。
霍平沒想到她回絕的這樣乾脆,「馬……」
「既如此,」誰承想謝鈺忽然出聲道,「姑娘萬事小心。」
馬冰一走,霍平就不解道:「大人?」
不是您起的頭嗎?
謝鈺也不答,「你帶徐大人去面聖,我回開封府去向大人復命。」
霍平:「您不去見陛下了嗎?」
謝鈺搖頭,竟大逆不道道:「問多了,煩。」
他眼上的紗布尚未取下,若給舅舅瞧見,少不得碎嘴子問答,想想就頭痛。雖說自己這樣入城瞞不了多久,可能躲一日是一日吧。
霍平和元培便都嘻嘻哈哈笑起來。
聽說到自己,一直不敢出聲的徐茂才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下官有罪在身,不先去拜見府尹大人嗎?」
以前他巴不得面聖,現在卻恨不能晚點再晚點。
謝鈺道:「陛下有口諭,徐大人到了之後即刻入宮,不得有誤。」
說白了,那五石散的事自然歸他們大人查管,而子不教父之過,皇上此刻只想叫了這罪魁禍首來罵罵出出氣。
徐茂才久局官位,略一琢磨就領會到他的意思,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再次分辯道:「謝大人,我固然教子不善,可此番……」
他也知道五石散的厲害,當初發現兒子偷吸還大發雷霆,將他身邊的人換了個遍,又對城中肅清,這短短几年之內確實不該再有五石散出現。
最蹊蹺的是,那孽障平時接觸到的人都是有限的,怎麼可能突然拿到那東西呢?
他平時何等意氣風發,誰知此番突遭大變,兒子命在旦夕,自己官位也岌岌可危,短短几日便蒼老許多,此刻幾縷花白碎發隨風飄蕩,伴著驟然加深的皺紋,看上去頗覺淒涼。
奈何謝鈺看不見,還是用那種不溫不火的語氣道:「陛下自有明斷。」
那邊霍平咧了咧嘴,露出兩排白慘慘的牙齒,「徐大人,上路吧。」
徐茂才:「……」
您就不能換個說法?
徐茂才一路走來形容狼狽,本想找地方略梳洗一回再去面聖,可又轉念一想,若自己太過光鮮體面,豈非顯得沒心沒肺?倒是這個風塵僕僕淒悽慘慘的模樣,或許能引得聖上垂憐一二,從輕發落。
思慮已定,他只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便強打精神隨霍平入宮去了。
另一邊的馬冰與謝鈺等人道別之後,便在城中閒逛起來。
她來開封府固然有別的目的,可「想見識首府繁華」什麼的,倒也不全是假話。
此時的開封府別說大祿境內,便是放眼海外,也是少有的富貴繁華所、人間極樂地,一應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辦不到的。
就連當地百姓們的穿著打扮形容樣貌也與別處不同,顯出首府人特有的驕傲和氣派。
陽春三月,乍暖還寒,可許多年輕俊俏的郎君、娘子們便已迫不及待地換了艷麗的春衫,梳了新穎俏皮的髮髻,戴著簇新的配飾,捏著泥金,擎著羅扇,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在街頭說著笑著。
街上行人甚多,可謂摩肩接踵,硬生生把入夜後的寒風都攆走了,逛著逛著,還出汗哩!
這會兒尚未入夜,街邊各處店鋪便燃起燈燭,直照得恍如白晝,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見了。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而繁複的香氣,伴著各種腔調的叫賣,令人身心愉悅,也不自覺跟著高興起來,忍不住想花點錢。
馬冰也想花錢,奈何未果。
她本想先找個客棧歇腳,明天再去中人那裡問問,看能不能賃一處房舍居住,可萬萬沒想到,竟然全部客滿!
那客棧小二見多了冒冒失失的外鄉人,應付這樣的場面不知多少回,當即熟練道:「姑娘,您這會兒來著實不巧呀,二月會試剛過,城裡滿是上榜的落第的學子,又有各處想來榜下捉婿的人,再者過幾日便是殿試,多的是人想瞧熱鬧里,擠得滿滿當當,早一個月來都玄,如今哪裡還有空房?」
馬冰眨了眨眼,有點懵。
她還真沒想到這一茬。
小二就好心指引道:「姑娘,一時半刻的,城內著實騰不出住處,倒是城外也有幾家客棧還過得去,一般都住不滿,」他看了看天,「約莫還有兩刻鐘才關城門,不如您先在我家用了飯……」
竟還不忘給自家拉生意!馬冰給他逗樂了,「也好。」
入夜了,漸漸冷起來,馬冰就隨大流要了魚肉鍋子,額外又添了一碗蓮花鴨簽,一盤煎鶉子。
開封府城內有數條河流穿過,更有幾座水門承載南北往來貨運重擔,可見水面之廣之巨,魚蝦自然是不缺的。這魚上桌之前,可都還在後院的大水缸里活蹦亂跳呢。
鍋子上得很快,馬冰剛坐下,慢慢吃了一杯熱茶,跑堂的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魚頭鍋上來了。
「剛從火上下來,姑娘小心燙。」
確實燙,裡面還咕嘟嘟冒泡呢。
魚肉是事先煎過的,這會兒燉了好一鍋雪白濃湯,鮮香撲鼻。上面漂浮的點點翠綠小蔥和圓潤的金色油珠好似戲水頑童,隨著水泡起伏不斷翻滾,一會兒聚,一會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