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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都不要漏,陛下是什麼反應,什麼表情,也都說一遍。」
田玟本能地想要反駁,可見對方竟空前嚴肅,眼神也凌厲得嚇人,立刻就慫了,憋著氣老老實實說了遍。
末了又罵了一回。
田斌本不在意,可聽他罵著罵著就扯到肅親王身上,禁不住眼皮子一跳,「你去找過肅親王?!」
他早有過猜測,只是父母病重、妹子遇害,未曾有機會驗證:
既然父親與肅親王私下有交,這些年必然也不可能直接斷了往來。而與肅親王府打交道,等閒心腹是不夠格的,且不說能不能拿得出手,自家兩個庶兄好歹還算是官身……
兩家若暗地裡有往來,必由這二人操辦。
見田斌神色不對,田玟先就弱了三分,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他,肅親王府這些年沒少收咱們的銀子,如今家裡出了事,他總不能不管吧?」
呂氏見扯到肅親王,早就嚇得不敢聽,退出去了。
田斌怒極反笑,「你憑什麼以為他會幫忙?」
他看著田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活生生的白痴。
田玟一愣,喃喃道:「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愚蠢!」田家二子還沒進門,老遠就見田斌拍案而起,指著大哥痛罵道,「簡直愚不可及!」
二子:「……」
我來得是不是不是時候?
田斌氣得在屋裡轉了幾個圈兒,餘光瞥見杵在院子裡曬日頭的人,冷笑道:「二哥還等著我們請麼?」
二子苦哈哈一笑,趕鴨子上架似的往裡走,「才來,才來……」
能不能當我是個死人?
兄弟三個,三個娘,單純看臉,幾乎瞧不出多少血緣關係。
二子與田玟不同,其實沒太大野心,就想著能有個一官半職,有個能幹的老頭兒和兄弟罩著,自己混吃等死就罷了。
當然,若是家產能多分些,就更好了。
這會兒他一進門,就立刻表明立場,「都聽兼資的!」
如此乾脆果決,叫田斌想發作都下不去手了。
罷了,蠢就蠢些吧,至少這個蠢而自知!
田玟素來高傲,如今卻被弟弟當著另一個弟弟的面兒罵得狗血淋頭,如何忍得?
他才要回罵,卻聽田斌一句話嗆過來,「你是不是覺得死得還不夠快?」
若肅親王真有心幫忙,不用他們開口,必然主動伸手。
而鋪面被封從幾天前就開始了,他不信肅親王沒得到消息。
今日大朝會,田家被如此針對,滿朝文武之中豈會沒有依附肅親王的?偏偏沒有一個人幫忙說和,事後也沒有隻言片語遞進來……
這說明什麼?
說明肅親王打定了主意看著田家死!
肅親王是誰?
是能為了討好先帝,不顧邊關將士和百姓生計,勾連別人搶占軍餉和賑災錢款大興土木的。
雖未直接動手,可死在他手下的人何止數萬!
如此心狠手辣之輩,你竟跑去跟他喊:「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救我,你也別活……」
這是逼著他殺人滅口啊!
被田斌這麼一說,兄弟兩個頓時冷汗涔涔,六神無主起來。
「那,那怎麼辦?」
老實說,現在田斌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雖然不知背地裡真正出手的是誰,他的行動必然得到了陛下默許,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有功之臣尚且如此,更何況,田家是真的被人捏住小辮子。
正心煩意亂間,管家帶著幾分慌亂進來報信兒。
「幾位爺,外頭忽然來了一隊士兵,將咱們家圍起來了!」
三人齊齊起身,「什麼?!」
這是要軟禁嗎?
「還有,」管家湊近了,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來,「方才一位軍爺塞過來的,什麼都沒說。」
「拿來!」
三兄弟湊過去一目十行看,越看臉色越白,到最後,幾乎跟死人一般了。
沒有落款,但誰都看得出來是誰寫的。
二子兩腿一軟,向後跌坐在地,喃喃道:「真被小弟說准了……」
肅親王,這是在拿他們全族的命要挾啊!
下午,呂氏越想越坐不住,索性借著送茶點的由頭去找了田斌。
到了這般田地,她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問:「小叔,你瞧咱們家……」
田斌微微眯起眼,「大嫂不妨有話直說。」
呂氏訕訕一笑,「那我就說了。你瞧,你兩個侄兒侄女還小,總要為他們考慮,自然,他們總是姓田的,也是為了日後給田家留點香火……」
「和離」二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但田斌已經聽懂了。
出乎呂氏意料的,田斌既沒有怒罵她不顧昔日情誼,甚至也沒有一點兒波瀾,只是沉吟片刻,問:「大嫂快人快語,我也有話直說,敢問大嫂,父親和大哥名下產業的事,你可曾沾手?」
呂氏的法子固然薄情,但一個家族要想延續下去,單靠意氣用事是不成的。
孩子們還小,女人又不算正經田家的人,呂氏這個法子,或許還真能為田家覓得一線生機。
呂氏臉色微變,張了張嘴,含糊道:「我一個女人家……」
見此情景,田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