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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然走脫,就要即刻灑出人去抓捕,他不去的話,好些事就得來回請示,平白耽擱時間。
來報信的衙役看著已經開始相互齜牙咧嘴的馬冰和元培,有點想笑又不敢笑,忙接道:「那卑職馬上叫人回去牽馬。」
謝鈺才要點頭,就感覺到左右兩邊灼熱的視線。
他捏了捏眉心,「將他們的馬匹也一併備好。」
若人真的跑了,確實需要擅長勘察痕跡的人手。
三人先回開封府見了那檢舉的人,下頭的人則分頭去備馬、準備外出的行囊、向塗爻申請各色手令,頓時忙活起來。
「小二賤名李雙,那人叫宋福,是跟小人住在七河鎮白頭村同一條街上的鄰居,」來檢舉的漢子說得唾沫橫飛,眼中閃動著對賞金的渴望,「平日裡在城中張老爺家做活,等閒不回來,可大約半月前,竟開始在家了。」
「哪個張老爺?」謝鈺問。
開封府內達官顯貴遍地走,姓張的不知凡幾,沒個名字怎麼確定?
李雙傻眼,撓著頭喃喃道:「小人們如何能知道貴人的名諱?只曉得姓張……哦對了,他家住在白虎街小花枝巷子東邊,小人以前去送貨的時候還去看過哩,兩扇黑漆大門,果然好大氣派。」
大祿朝為官五品以上者可塗朱漆,黑漆大門,那麼就不是正經官宦人家,或是小官小吏,或是經商的。
李雙繼續道:「本來小人也沒往別處想,尋思他是傷了腿家來休養的,畢竟大戶人家不養閒人嘛,你不家來去哪兒呢?」
「他回來的時候就傷了腿?哪條腿?為什麼傷的?」
「右腿,我們當時還問來著,宋老爹就說是做活時不小心跌的,主人家仁厚才叫家來……」
謝鈺點了一個衙役,「去戶曹那裡查查是什麼人家,是否曾有個叫宋福的做活,腿傷究竟是哪裡來的,日常可曾與那潑皮老六起過齟齬。」
總不能來檢舉的人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開封府內有六曹,其中戶曹負責戶籍賦稅等,而民間房屋出租買賣都要及時來這裡變更居住者,此事問那邊正合適。
衙役領命去了,李雙的綠豆小眼瘋狂閃動著,「大人,小人該說的都說了,您看這賞銀?」
一聽銀子,元培就皺眉,「急什麼?自然是要核實無誤,若果然是他再給你不遲。」
難不成隨便誰來胡謅幾句,開封府就要給銀子?笑話!
說話間,霍平就來報,「大人,準備已畢。」
謝鈺起身,「走。」
七河鎮是開封府直轄的一個鎮子,位於西南約二十里處,鎮上的人時常進城做活。謝鈺等人一路快馬飛奔,也不過小半時辰就到了。
李雙來時騎著健騾,原本走得不快,可此時被一眾高頭大馬裹挾,竟也沒命得跑起來,竟未落後多少。
「呼呼,」李雙和騾子都累得夠嗆,顫巍巍指著村口道,「小人,小人出門前讓家裡的幾個丫頭小子偷偷盯著,一準兒,一準兒跑不了!」
懸賞的銀子,他要定了!
眾人進了村,果然有個黃毛小丫頭怯生生迎上來,「爹,福叔跑啦。」
李雙:「……」
眾人:「……」
這他娘的看了個鬼!
李雙急忙從騾子上跳下來,「什麼時候跑的,往哪裡跑的?告訴爹,回頭給你扯花布做衣裳!」
這跑的是人嗎?不,是他們一家老少接下來兩個月的伙食!
小丫頭果然眼睛一亮,也顧不得害怕了,小手往東邊一指,脆生生道:「就是爹你剛走了沒多久,我和弟弟就聽見那邊有動靜哩,福叔天不亮就背著包袱牽著騾子出了門,我們就家去告訴了奶。奶就隨手撿了兩個雞蛋,說要送去給福叔補補,宋爺爺不叫進門咧,後來見瞞不過去,就道是走親戚去了。」
李雙跌足道:「大人,那宋老頭兒擺明了扯謊!大家一個村子裡住了半輩子,誰不曉得誰?他家統共就那麼幾個親戚,不是在本村就是鄰村,走路也要不了一個時辰,哪裡就要天不亮騎騾子去了?」
小姑娘小聲道:「奶也是這麼說的。」
哪怕知道不合時宜,元培還是沒忍住笑出聲,好傢夥,你們這是祖孫三代齊上陣呀。
馬冰樂了,這小丫頭看著瘦瘦小小的,沒想到口齒這樣伶俐,怪討人喜歡的。
她順手從荷包里掏了塊蜜煎,「說得真好,吃吧。」
小丫頭仰頭看她,又看李雙。李雙漲紅了臉,兩隻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到底還是厚著臉皮叫女兒接了。
話說回來,衙門裡什麼時候多了女衙役?
謝鈺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當即將帶來的禁軍和開封府衙役分了四路,沿著小丫頭說的方向包抄追擊。
眼下懸賞文書已經貼遍開封府周邊各大村鎮,宋福必然不敢貿然投宿,而他又沒有路引,即便出得了開封,也入不得別處城池,只能往周遭的山裡去。
宋福只是個普通人,哪裡知道沿途銷毀痕跡的利害?眾人追了一段,很快就在地上發現了新鮮的騾子蹄印。馬冰根據那小丫頭和李雙描述的宋家騾子的體態和年紀,迅速鎖定其中一組。
果然進山了。
開封附近多山,數十座大小山脈綿延不絕,若不快些,等宋福逃到深處,可就真的是看得見摸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