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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眾人才回過神來。
好厲害的姑娘!
張嬤嬤怕出事,忙對還在愣神的田淑喊:「姑娘,這山可不同城裡的假山,日日有人打理,您看這地上都是碎石頭、枯樹枝,還有青苔水漬,哪裡是能下腳的!」
「住口!」田淑被馬冰罵了一頓,又羞又氣,聽了這個,越發起了倔勁兒,「如今,我連去哪裡的自由都沒了?你們是奴才,還是父親派來軟禁我的?!」
這話太重,唬得張嬤嬤和幾個丫頭都跪下磕頭。
田淑不理她們,又看看那山,再低頭看看自己漂亮的裙子和繡鞋,到底是歇了爬山的心思。
「你們起來吧,」她略定了定神,「不必跟著了,我也不上山,就去前頭院子裡走走。」
她甚至忍不住想,那位馬姑娘瞧著也十分纖瘦,她是怎麼上去的?
莫非小侯爺就喜歡那樣的?
張嬤嬤鬆了口氣,又試探著說要跟著,卻被田淑瞪回來。
沒奈何,只好眼巴巴看她走遠。
不過張嬤嬤也曉得自家姑娘不是能吃苦的人,且見她確實只沿著大路往前頭去,也略放了心。
可到底不敢就這麼回去。
張嬤嬤想了下,對那幾個丫頭說:「咱們也往前走走,遠遠看著,候著姑娘回來。」
別離的太遠,萬一有個什麼事,喊一聲也能聽見。
福雲寺的許多廟宇都有些破敗,又沒有專門的僧人候著奉承,對不信佛的人來說,屬實沒什麼好看的。
今兒那什麼大師要講經,僧眾們都在前頭大殿忙活,越發冷清。
田淑在前頭幾座大殿略逛了逛,空無一人,佛像也褪色,又威嚴可怖,便覺沒意思起來。
正轉身要走,一回頭,卻見一個極清俊的男人剛好抬腳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怔,然後齊齊行禮。
「不知小姐在此,打擾了。」
那男人開口,聲音溫潤如玉,清冽似水,十分動聽。
田淑忙道:「人人來得,公子不必多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男人落落大方,對上視線後,淡淡一笑。
田淑有些慌亂地收回視線,一顆心突突直跳,忙不迭要往外走。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妥。
擦肩而過的瞬間,卻聽那男人問:「小姐愁眉不展,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田淑腳步一頓,萬般愁緒湧上心頭。
昨晚她睡不著,便去院子裡賞月,誰知半夜聽到外面有說話聲,下意識貼在門縫上看了眼。
只這一眼,卻叫她的心都碎了。
小侯爺竟親自送那位馬姑娘回來!
兩人月下踱步,雖未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但神情間卻很是親昵,顯然兩情相悅。
分別時,小侯爺甚至還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當時田淑就知道,自己沒希望了。
光這還不算,今兒一大早,父親竟一點兒不顧及親生女兒的想法,逼著她去拜訪什麼老夫人。
結果人家連這個上杆子的臉面都不肯給,直接吃了閉門羹……
接著,竟又遇到馬姑娘……
如此種種,自然愁眉不展。
可這些話,又怎好對外人說?
那男人也不勉強,又勸慰道:「佛說眾生皆苦,人間又說好事多磨,我看小姐出身名門,想來困境也不過當下而已,熬過去,自然否極泰來。」
從沒有人這樣安慰自己。
田淑忍不住看著他,「當真?」
靠近了才發現,對方要比自己大上許多,約莫而立之年的樣子。
但他的眉目柔和,五官俊朗,又如此溫柔,倒比那些平時見的年輕男子更多幾分魅力。
那男人認真點頭,溫柔微笑,「自然。」
縱然田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什麼轉機,可能有個人真心安慰自己,已是難得。
她盈盈下拜,「那就借您吉言。對了,還未請教您尊姓大名?」
現在還早,外頭的訪客進不來,那麼他就是住在福雲寺。
而這幾日能住在寺里的,大多有來歷。
卻聽那人笑道:「萍水相逢,不過匆匆過客罷了,何必執著姓名?若有緣,來日自會相見。」
田淑聽得痴了,怔怔點頭,「不錯,若有緣……」
話一出口,她就紅了臉,匆匆行了一禮,慌忙跑走了。
那男人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笑容漸漸消失。
那頭張嬤嬤見田淑自道路盡頭跑來,頓時鬆了口氣。
再一看,發現自家姑娘面頰緋紅,神色慌亂,又怕起來。
「姑娘,這是……」
田淑定了定神,順口胡謅,「才剛看見了耗子還是什麼的,怪嚇人的。」
張嬤嬤頓時顧不得別的,跟著擔心起來,「這荒郊野嶺的,時常有黃大仙出沒,別衝撞了。快家去,老奴給您叫叫魂。」
田淑胡亂應了,走了幾步,卻又忍不住想:以後,我們真的還能再見嗎?
第89章 風起
田嵩坐在肅親王府的門房內,手裡端著茶,思緒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他與肅親王多年不曾往來,既為避嫌,也是對方覺得他沒了利用價值,不屑於往來。
剛才跟門子說想見王爺,對方回都不回,竟張口就說肅親王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