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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禾聽他這樣說,十分心動,只是看對方胖耳大腮蒜頭鼻,難免擔憂那女郎肖父……
黃友田是做慣買賣的,最擅察言觀色,見李青禾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忙道:「若郎君有意,不若擇日一見?」
大祿本就不重男女大防,婚配過的男女更不在意這些,婚前見面並不稀奇。
見他聞弦而知雅意,李青禾心中熨帖,當即借坡下驢,「如此甚好,只是要勞動小姐。」
黃友田連道不敢,心說我們一家子老少都巴巴兒從江南來了,如今八字有一撇,也不差這點勞動。
兩邊商議已定,又約好明日還在這裡見面,這才心滿意足地散了。
若聯姻,自然是官宦人家為上,但李青禾也知自己才學有限,不過二甲中段之流,一等一的官宦人家難免高攀不上。況且那些大家族大多彼此聯姻,怕不是尚在娘胎就指腹為婚,哪裡輪得到他?
而尋常門戶又不能為他提供足夠的助力,思來想去,倒是這等豪商又有財力,又天生敬重自己這種讀書人,不失為上上之選。
這邊李青禾才與黃友田道別,樓上早就有熟絡的學子大笑起來,朝他拱手賀道:「恭喜恭喜!當真是人生大喜!」
「到時我是一定要去討杯喜酒吃吃的。」
李青禾笑著還禮,「同喜同喜。」
眾人又嬉笑一回,說了許多正經不正經的玩笑話,這才分別落座。
一時叫了茶水點心,又有歌姬抱著琵琶過來湊趣,眾人湊了三分銀子,略點了兩首曲子,便說些風土人情和時事,間或做幾首詩來,好不熱鬧。
「對了,」李青禾的一個同鄉忽道,「你可認識一個叫關清關伯明的?」
李青禾一怔,略一思索,「可是咱們台州府的那個關家?我倒是聽過,也有過數面之緣,只是並不熟絡。」
那人道:「其實我也不曉得是不是那個關家,只是方才在牆上看見一首極好的絕句,讚賞不已,一看落款,竟是關清,想著若是同鄉,不如親近一番。」
他們今日是進士,明日就是官員,而在官場之上,同籍和同科就是天然一段同盟,自然不能錯過。
李青禾大笑搖頭,「若是這般,那就錯啦,必然不是他。」
此言一出,同桌眾人紛紛發問,「何出此言?」
李青禾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我雖與他不熟,卻也聽過不少趣事,那關伯明家中豪富,只是不大是讀書的料,這麼多年下來,也只中了個秀才罷了。我也曾看過他的文章,當真七竅只通了六竅!」
剩下的,可不就是一竅不通!
眾人會意,哄堂大笑起來。
若是這麼著,那可能真的認錯人了。
試想一個連秀才都考得如此艱難的,又怎會做出那般驚才絕艷的詩句?
想來天下如此之大,縱有同名同姓者也不稀奇。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暱稱「唯射ng 」的盆友提供的「李青禾」客串新客進士!暱稱「簪纓の豆腐愛讀書」提供的「伯明」化名「關清,字伯明」,鼓掌,撒花!
關於二嫁三嫁這種事吧,古代人真的比現代開放多了,別的不說,就和北宋吧,多得是婆家人幫忙給守寡的兒媳婦張羅再嫁的!有時候你不抓緊,還會被人戳脊梁骨呢!啥玩意兒處不處的,那算個屁,人家根本不在乎!
PS,關於對李青禾「老爺」的稱呼,古時只要中過舉人的,都要以「老爺」尊稱,哪怕你才十幾歲也是。
第13章 膠棗
馬冰正低頭髮笑,忽然一把清朗的男音響起,「小姑娘,什麼事這樣好笑?」
她抬頭一看,竟是謝顯。
馬冰坐的是大堂角落臨窗的一張桌子,謝顯一隻手撐在窗框上,笑眯眯的。
不知他才剛做什麼去了,手持灑金竹扇,身穿灰色長袍,頭上戴著略深一色的逍遙巾,髮帶飄揚,較之上回的官袍打扮更添三分風流,簡直比那些等待殿試的學子還要俊朗寫意。
馬冰忙站起身來行禮,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駙馬爺?侯爺?謝大人?
謝顯也不在意,不等她拜下去,便抬抬扇子,溜達達走進來,一撩袍角在她對面坐了,「免了。」
倒是顯得十分自來熟的模樣。
他這樣不拘禮數,馬冰也跟著鬆快下來,見他袍子上微微蒙著一點浮塵,不禁好奇道:「大人出城了嗎?」
近來天氣乾燥,為防火災,開封城內一日三次都會有水車沿街潑灑,若只在城內活動的話,是決計不會有浮塵的。
謝顯眉梢一揚,笑吟吟道:「小孩家家,眼睛倒很利。」
尋常人哪裡會留意這樣的細節?
即便注意到,也未必會想到那上頭去。
他抖開扇子搖了幾下,竟真的認真回答起來,「有個朋友被貶了官,出去送他一送。」
少不得做幾首詩發發鬱氣,啊,春色是多麼美啊,我被貶了;春光是多麼好啊,我被貶了……
他這麼一扇,淡淡的柳枝清澀味便夾在涼風中,送到馬冰鼻腔內。再看他右手指尖,果然染了淺綠的樹液痕跡。
「柳」通「留」,文人墨客間一直就有折柳枝送別的習俗。
「咦,你這小姑娘端的狡猾,還不曾回答我剛才的話呢。」謝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