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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幾個月過去,竟一點兒動靜沒有,他自以為風頭過了,又漸漸囂張起來……
第117章 水落石出
劉善不記得那老頭兒姓名,宋推官就讓人按照大概日期翻閱客棧住客的登記名簿,又命張仵作和馬冰聯合驗屍,大約鎖定了死者的年紀和體貌特徵。
核對了開封一帶歷年走失人口的名簿後,這才發出去公告,讓疑似家屬來認領,此為後話不提。
因擔心劉善還有別的命案沒交代,宋推官又狠狠審了幾日,抖摟出兩個專門販賣病死牲畜的販子,也命人去抓了。
病死牲畜肉那都是有害的,朝廷幾次三番命令禁止販賣,要求務必就地深挖焚燒掩埋,奈何總有人為了銀錢鋌而走險。
這次必要抓幾個殺雞儆猴!
謝鈺也來看了,確定劉善沒有繼續隱瞞,這才結案。
至此,由王秀香揭發舊友殺人而引發的一連串案件終於告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開封人口眾多、構成複雜,每年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起命案,但卻鮮少有這般駭人聽聞的。
案情公布之後,百姓們無不驚駭,持續議論了許久。
卷宗送進宮當日,皇帝就乾脆利落地給劉善判了斬立決,次日各衙門核准了,第三日就推出去頭身分家。
據說行刑之前,劉善十分鎮定,眾人還暗中罵他果然狠心冷肺,是個註定的殺手。
可到了行刑當日,獄卒給他送斷頭飯時,那廝抱著大碗半晌沒言語,突然發起抖來,嚎啕大哭。
「我不想死!我認罪了,我認罪了啊……」
無人睬他。
被拖上刑台時,劉善已經哭啞了嗓子,整個人爛泥似的癱軟。
劊子手一刀下去,血濺起來老高。
劉善的頭顱上沾了血,咕嚕嚕滾了幾下,停住了。
腦袋搬家的瞬間,他似乎還有些意識,大睜著兩隻眼睛看向蔚藍的天,眼角沁出淚來。
許多膽子大的百姓來圍觀,見狀齊齊驚呼出聲,繼而紛紛叫好,喝彩聲潮水般向四周散去:
「惡人伏誅啦!惡人伏誅啦!」
劉善的老婆素來只管花錢,著實不知情,倒也罷了。
只是因那客棧歷年來沒少干黑心買賣,衙門大概核算了不當利潤,將其家產收繳大半,余者返給兩名死者的家屬,又查封客棧。
老闆娘又是害怕,又是覺得沒臉,壓根兒沒出現在刑場之外,只花錢請了幾個專門收屍的人收斂屍骨,胡亂葬了,自己則哭哭啼啼背著小包袱回娘家。
有幾個夥計知情不報,該抓的抓,該罰的罰。
剩下的夥計們早有心理準備,雖遺憾沒了活兒干,倒不算突然,各自打包離去,或家去歇著緩神,或是直奔開封,為自己再找下一份活計。
宋推官又讓人叫了劉春蘭和二喜夫婦來,退給他們一包銀子。
「論理兒,劉善訛詐在前,如今他已伏誅,理應將銀子退與你們。只是你們自己也招認了,確實曾踢傷高發,此為一。然那高發欲行不軌再先,你們反抗在後,理所應當,又不需賠償,此為二。奈何偏是無巧不成書,受傷的高發又遇到劉善,中間幾經周折,他因昏死被埋,最終喪命……」
本案的案情著實複雜曲折,說這些話的時候,宋推官自己都是口乾舌燥,歇了一回。
劉春蘭和二喜本也沒指望旁的,如今衙門證明他們無辜,不用坐牢,已經大喜過望。
故而一聽宋推官此言,都跪下磕頭,說:「大人,草民不敢奢求其他,銀子也就罷了,還是平安是福,這就知足了。」
銀子沒了還能再賺,至此重回清白之身,日後平安度日也就罷了。
宋推官咕嘟嘟灌了一盞茶,聞言擺擺手,「話不是這樣講,若你們這樣,世人豈不要說本官斷案無能?」
劉春蘭和二喜夫婦不知所以,有些茫然。
宋推官潤了喉,這才繼續道:「故而本官反覆思量,高發卻非你二人所殺,但他之死也確實與你們有些瓜葛。且你們之前知情不報,也是不該……」
若這兩口子第一時間報案,後面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不過若是那般,劉善的真面目恐怕也不能揭露於世,早年被害的那位老者也不能沉冤得雪。
真是一環扣一環,少了哪一環都不成。
只能說天意如此吧。
但天意如此,人力尚可為,宋推官也是想給這兩口子一點教訓,以後多相信官府些個,別什麼事兒都胡亂瞞下。
這次結果還算是好的,那萬一下次不是這樣呢?
萬一那王秀香家和他們鬧翻了,一時激憤,再惹出新的人命官司來?豈不又是得不償失。
劉春蘭和二喜兩口子聽得認真,十分羞愧,老老實實應了。
宋推官滿意地點點頭,用手指頭挑開那包銀子,從裡面撥拉出一顆約莫一兩重的小銀錠子來,又把剩下的重新包好。
「知情不報,著實該罰,這一兩罰銀權且與你們長個教訓,去吧!」
劉春蘭夫婦正聽訓誡聽得入神,冷不防聽了最後這句,齊刷刷抬頭,都懵了。
這,這就讓走了?
夫妻倆面面相覷,相互攙扶著站起來,試探著轉身,「那,那小人……」
「站住!」宋推官一出聲,兩人又僵住,卻見對方推了推桌上那十四兩紋銀,「別忘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