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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野貓數量增減完全依託於老鼠,需要再往前推一點。
但再早也有限,左不過就是半年之內。
三人抱拳領命,「是。」
於屠戶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弄懵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大著膽子問:「大,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聽著好像是出大事了?
正說著,地上插的木棍燒到頭,火苗不情不願地搖擺幾下,噗嗤一聲,滅了。
灰白色的煙霧裊裊升起,四周重歸黑暗。
又過了幾息,大家才逐漸適應星月微光,阿德和元培一左一右,裹挾著於屠戶往下走,聞言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森森白牙,陰惻惻道:「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於屠戶腿一軟,咕咚吞了下口水。
不問,不問了!
稍後眾人分頭行動,阿德和元培回開封府找人,謝鈺和馬冰在於屠戶的帶領下去找村長。
這會兒村長張長壽睡得正香,突然就聽到狗子一陣狂吠,過了會兒,長子急匆匆跑來敲門,「爹,了不得了,開封府的差爺來了!」
正搓眼屎的老頭兒一開始還沒回過味兒來,木頭人似的蹲在炕沿上發了許久呆,這才覺得腦子漸漸活泛起來。
「誰來了?」
長子重複一遍,扭頭看著身後的謝鈺和馬冰,賠笑道:「對不住,老人上了年紀,耳背。」
才剛聽見有人敲門,一開門就見於屠戶滿臉血站在外面,他差點沒給嚇死!
又看他帶了一對俊男美女來,黑影里迷迷瞪瞪沒看戴,還以為是路過投宿的小夫妻哩……
裡頭徹底清醒的張長壽慌慌張張提了鞋,胡亂將稀疏的白髮擼了幾把,試圖讓它們看上去不那麼凋零。
老伴兒也下了炕,摸索出火摺子點了油燈,過來開門。
呀,好般配的後生!
老太太下意識贊了句。
沒法子,人年紀大了,看見湊在一處的小年輕就忍不住往配對上想。
見兩位老人有些驚慌,馬冰就沖他們笑了下,「二老不必害怕,我們是來借東西的。」
謝鈺就拿出腰牌給他們看,張口說要借幾十張鐵杴。若不夠,其他能刨地的農具也成。
那可疑之處甚大,少不得撒出人去拼命挖了。
張長壽不敢多問,直接打髮長子和次子挨家挨戶去敲門,又請謝鈺和馬冰屋裡坐。
這麼一折騰,幾個兒媳婦也跟著起來,馬冰見老太太拉著她們嘀咕,又要往廚房裡去,忙勸道:「千萬別忙活,顧不上,就問那些事情。」
到底不好意思,兩個媳婦子又去燒水,將平時不捨得用的好茶好碗拿出來仔細燙過,熱熱的沏了兩碗茶過來。
小村子裡難得來這樣體面的人,幾個人也沒了睡意,就都湊在外面熱烈地討論,說他們身上的衣裳是多麼鮮亮,昂首挺胸又是多麼威風……
謝鈺問村長,馬冰眼珠一轉,就端著茶碗去找那兩個兒媳婦說話。
「兩位大嫂,真是麻煩了。」她笑道,解下身上的荷包遞過去,「給孩子吃。」
兩個媳婦一開始不敢要,奈何推辭不過,便十分不安。
見裡面好幾顆糖果,越加殷勤,非要伺候。
馬冰也不叫她們伺候,就東拉西扯問話。
「聽說你們這兒前陣子老有野貓跑下來偷東西?」
「可不是!」大兒媳就道,「偷了好幾條魚呢,真是可恨!」
「哪兒來的?」馬冰吃著茶,問道。
兩個媳婦對視一眼,都是疑惑,「我們也想不明白呢,原來沒有來著。」
「大約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上個月?」
「不對,這個月吧,說起來,這陣子倒是沒見了……」
馬冰心想,確實沒見了,因為有貓奴幫忙餵鮮肉呢!
那些野貓這陣子怕不是吃得比人都好。
然後她又問附近有什麼村鎮,有沒有什麼新聞,誰家有沒有走失過什麼的。
等謝鈺向村長詳細了解了本地地形地勢和隱藏的小路時,馬冰腦袋裡也被迫塞滿了附近幾個村落的八卦。
什麼誰家嫂子和小叔子不清白啊,誰家男人頭上帶顏色,五花八門,令人嘆為觀止。
謝鈺看著她一臉回味之色,表情就有些古怪。
走出去幾步,到底是忍不住提醒說:「馬姑娘,莫要借著公務之便問那些個。」
馬冰一臉無辜,「她們非要拉著我說!」
謝鈺失笑,無奈搖頭,「走吧,元培他們也該來了。」
兩人去到村口時,就見村長的兩個兒子正蹲在那裡,腳邊堆著幾十把鐵杴、鐵鎬,都是剛才借來的。
過了會兒,元培和阿德果然帶著二十號人浩浩蕩蕩歸來,眾人各自取了一把工具,打馬朝野貓窩聚集地跑去。
此時太陽尚未升起,正是一天中最涼快的時候,眾人甩開膀子一通狠挖,但見老鼠滿地跑、野貓四處躥,當真是亂作一團。
當日頭漸漸升到正中時,忽有個衙役的鐵杴碰到一點硬硬的東西,然後再一撥拉,下面的土方嘩啦啦傾瀉而下,赫然是個空洞。
他咦了聲,又趕緊鏟了幾杴土,發現裡面混了許多老鼠屎。
感情是被當了耗子洞了!
而耗子洞下面,竟從灰黑色的土壤中,露出一點慘白的骨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