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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城外客棧的老闆劉善很可能就是高發失蹤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一個大活人突然失蹤,而他生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說不清他的去向,且言行舉止頗有可疑之處,叫人不得不多想。
離開甘水巷時,謝鈺特別叮囑小院的其他幾名住戶和牙人,若後面高發再回來,請他們務必第一時間報給開封府知曉。
這一趟撲了個空,劉善的嫌疑卻越來越大。
「大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霍平問。
謝鈺沉吟片刻,「先回開封府見塗大人。」
然後要了簽子拿人!
回開封府後,把案情經過跟塗爻和宋推官一說,二人一致覺得劉善有重大作案嫌疑,當即簽了批文,命霍平帶人提劉善夫婦和上下一干夥計回衙門問話。
有棗沒棗的,先打兩桿子試試!
謝鈺留了下,與塗爻說起在穎鎮的見聞,又提了自己的想法。
塗爻有些意外,倒也認真考慮了下,「這個主意倒頗為新穎,想來也是可行的。這麼著,明日上朝,我擬個摺子給陛下看看再做定奪。」
其實不用上摺子,兩人就猜到這事兒應該沒有什麼阻力。
又不是單獨開闢書院,不用什麼額外的大開銷,也不是天天固定上課,辦起來很簡單。
一桌一椅一席,無處是講堂,處處都是講堂,只要那些大儒自己願意就好。
唯一不高興的可能就是世家了。
不過現在因申軒一人牽扯出的許多舊帳還沒徹底清算完畢,那些人忙著自保,恐怕也顧不上這個。
因為劉善的客棧里現在還住著不少客人,衙門去抓人的時候很是協調了一番,直到金烏西墜月上梢頭,負責蹲守的阿德他們才風塵僕僕的回來。
剛一進門,兩人就抓了兩根胡瓜啃,口齒不清道:「一連幾頓都蹲在草窩裡啃燒肉,現在聞那味都反胃……」
平時饞肉,可一口氣讓他們吃幾斤,頓時就覺著這湛清碧綠的青菜可愛起來。
眾人忍著笑,眼睜睜看他們兩個把那一小筐十多根胡瓜都一口氣吃完了,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舒坦!」
馬冰就笑:「可見平時好日子過多了,百姓家一年到頭見不著葷腥的時候多著呢,別說吃一天兩天,讓他們連著啃一月兩月燒肉也樂意!」
兩人就都告饒,又說起正事。
「劉善的那廝應該確實有點問題,昨晚上我們一宿沒睡,就見他和他老婆那屋的燈也亮了一宿。」阿德回味著嘴裡的胡瓜清香,「好像中間還鬼鬼祟祟出來一趟,但也沒幹什麼,就又被他老婆叫回去了。」
「他出來那趟往哪走?那個方向有什麼?」謝鈺問。
阿德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就是平時殺豬宰羊,擺柴火大鍋的地方……對了,牲口棚也在那邊,還有兩口井。再往外的話,就是小樹林了。」
客棧做的是大鍋飯,伙夫用鐵杴炒菜的那種,屋子裡根本施展不開,劉單就叫人在外面空地上搭了個棚子,夏天散熱,冬天也不冷。
元培就嘶了聲,「該不會真是黑店吧?」
早年戰亂的時候還有人賣人肉呢!
阿德擺擺手,「那倒不至於,主要是往來的食客中多有牲口販子,那些人恨不得就是吃肉喝奶長大的,什麼肉瞞得過他們的眼啊?」
若真賣人肉,早鬧翻天了。
眾人一想,那倒也是。
那邊宋推官正帶人審著劉善等人,中間出來了一趟喝水,張口就是一句,「那王八羔子指定沒說實話,十有八、九人就是他殺了。」
若對外,他肯定不敢這麼說,但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倒不妨大膽做個假設。
他這小半輩子也算另類的閱人無數,剛才與劉善簡單說了幾句話後,他就敏銳地覺察到對方身上的一種氣質:
亡命徒的氣質。
那麼問題又來了,如果高發真的被害,屍體在哪裡?
馬冰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而且當時事發時正值隆冬,地面凍得邦邦硬,一鎬頭下去都會撞出火星子,想掩埋屍體的話,怕有難度吧?」
第115章 周獨眼
寒冬臘月,被凍透的地面堅如磐石,別說想挖出一個足以容納一名成年男子的大坑,便是個拳頭大的小窩,也難如登天。
但有一個例外:
正如阿德觀察到的,劉善為了降低本錢,並沒有建造專門的伙房,而是在外面空地上弄了個大棚子,裡面常年坐著幾口大鍋。
客人們的飯食、日常喝用的熱水,都從那幾口大鍋里來,篝火幾乎晝夜不息。
在那樣持續火力的烘烤下,似乎嚴冬也不足為懼了。
謝鈺立刻帶人去挖,然而翻遍了大鍋及其附近幾十步見方的地下,除了一堆疑似爛肉的東西外,什麼都沒找到。
沒有骨頭。
而據夥計們說,幾年前那大鍋就在那裡了,並沒動過位置。
而他們平時殺豬宰羊剩下的不能吃的零碎,有時懶得往遠處丟,就隨手埋在地下,也沒什麼奇怪。
有衙役大膽猜測,「頭兒,該不會是那劉善喪心病狂,將人分食後煮了再丟吧?」
謝鈺搖頭,「不太可能。」
大鍋就這麼大咧咧擺著,經常有客人等不及,自己過來端菜,若裡面真煮了屍體,誰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