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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
追債的人都很有分寸,況且對他們才更希望賭鬼活得長長久久,因為只要活著一天就有榨油的希望,死了真是一了百了,雞飛蛋打。
或許死者想去別人家借錢,對方不堪其擾,衝動之下做出了什麼出格的行為?
無論如何,有了剁指這條新線索後,排查範圍瞬間縮小,絕對是大大的好消息。
第75章 名單
剁手指的線索活像迷霧中亮起的一盞燈,開封府眾人都為之一振。
但馬冰還是有點愁,「饒是這麼著,排查起來也很難吧?」
雖說知道死者可能是個賭鬼,但……怎麼確定誰家有賭鬼呢?
謝鈺難得賣了個關子,「貓有貓道,鼠有鼠道,等會兒就知道了。」
元培和霍平就在一邊笑著點兵點將,點齊人手出門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陸續有閒散人員在衙門後門處匯集,這些人穿戴不一,打扮各異,年齡跨度極大,但有個共同點:
看著都不像什麼好貨。
又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元培和霍平先後打馬回來,挨著數了數,「都來齊了?」
一個絡腮鬍就出來道:「回大人,西街的老徐前兒中風了,小的帶他二把手和兒子來了。」
他身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看著有點慌,顯然頭回經歷這種陣仗,被推了一把才回過神來,忙上前行禮,「見過大人。」
倒是那二把手看著很平靜,也跟著問好。
元培在馬背上盤起一條腿,低頭打量那少東家幾眼,「嗯,是像。」
說罷,直接從馬背上跳下來,拍拍對方的肩膀,「長得像沒辦法,瓤兒別像。以後少做虧心事,保准你活到九十九。」
這幾乎是在指著鼻子罵老子虧心事做多了才會中風,在場眾人都是麵皮子直抽抽,奈何沒人敢做聲。
這幾年都被謝鈺收拾怕了。
親爹被人指桑罵槐,少東家臉漲得通紅,應不是,不應也不是。
霍平挨著點了人頭,在名冊上勾了一遍,大手一揮,「得了,都進去吧,別讓大人久候。」
眾人魚貫而入,都低著頭,不敢亂看。
沿途許多衙役紛紛投來注目禮,活像看到進了貓窩的耗子群。
那絡腮鬍故意落在後面,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上前跟元霍二人套近乎,「兩位大人,小人近來一直遵紀守法,不知小侯爺忽然叫小人們前來,有何貴幹吶?」
「衙門裡亂喊什麼,」霍平粗聲粗氣道,「叫大人。」
小侯爺,小侯爺,聽著以權謀私似的。
「哎,」絡腮鬍從善如流,立刻改了,「不知謝大人有什麼是可以小人們效勞的?」
有道刀疤從他右眼開始,斜過鼻樑,一直貫穿到左嘴角,歪歪斜斜蜈蚣也似,一說話就不住抖動,格外猙獰。
可他此時卻又是那麼的卑微和恭敬,甚至腰杆就一直沒直起來過。
元培瞅了他幾眼,忽然一笑,「高老六,學乖了啊。」
「哪裡哪裡,」高老六越發點頭哈腰起來,看上去簡直像極了忠心的狼狗,「都是諸位大人教導得好,小人才得以懸崖勒馬。」
「得了,甭說廢話,」元培嗤笑道,並不當真,「這次是叫你們幫忙來的,好事兒。」
好事兒?
高老六不信,但又不敢不信,眼中飛快盤算起來,連帶著面上的蜈蚣刀疤也微微抖動,好似活過來似的。
今兒天氣不錯,晴天,但因為白雲不少,也不怎麼曬。
微風一吹,竟還涼絲絲的。
馬冰跟謝鈺在演武場廊下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用圍棋下五子棋。
圍棋倒還罷了,偏奇了怪,兩人五子棋都下得極爛,堪稱臥龍鳳雛,一時竟也難分高下。
只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馬冰一抬頭,就見霍平和元培帶進來一群……
怎麼說呢,就是那種「這氣質不蹲大牢可惜了」的人物。
粗粗一數,大約二十號人,明顯不是一個陣營,行走間不乏互甩眼刀子者,但看見謝鈺後,就都神奇地安靜下來。
他們甚至非常自覺地分兩隊排好,「見過大人!」
馬冰挑了挑眉,哦?
謝大人好大的威風啊。
謝鈺抽空瞅了她一眼:別鬧!
「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事相求。」
眾人都是一愣。
高老六越眾而出,「這話折煞小人了,大人若有吩咐,小人必定赴湯……」
「漂亮話不必多說,」謝鈺一點兒不吃這套,開門見山道,「從開封府城內,到附近轄下幾個村鎮,近三年來你們都剁過哪些人的手指……本官要名單,一個不漏。」
根據張仵作和馬冰聯合推測,死者被剁手指留下的傷口應該有些日子了,但也不會太久遠,謹慎起見,就定了三年。
高老六:「……」
您這是「相求」嗎?
分明是「搶」的語氣。
馬冰瞬間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放高利貸的!
朝廷明令禁賭,地下賭場也不會傻乎乎硬往上撞,所以一般討債這種活計,都是委託給放高利貸的去辦,然後雙方分成。
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地盤,尤其是見不得人的買賣。
想必這些就是開封府內的「龍頭」,他們的勢力不光碟踞整座開封府,也蔓延到下面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