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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其餘的,都不重要。
侍衛領命而去,壽陽公主的唇瓣劇烈顫抖幾下,終於脫口而出,「站住!」
皇上嗤笑出聲,「嘴硬什麼?」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當年壽陽公主對駙馬確實抗拒不假,但這麼多年過去,兩人也確實在一起度過不少艱難的日子,早就不是當年的陌路人。
皇上擺擺手,示意侍衛退出去,對壽陽公主嘆道:「你還能有情,倒是叫我高看了一眼。」
若一個人連一點情都沒了,那也就不配被叫做人。
壽陽公主的脊樑終於彎下去一點,第一次流露出謙卑的姿態,「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樣,展示下遲來而廉價的兄妹情罷了,」皇上忽然站起來,緩緩走到她跟前,「你剛回京,沒有府邸,念在你掛念兄長多年,朕許你長居順王府。」
壽陽公主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去,「你?!」
皇上沒有再多說,只是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施施然離去,「傳膳。」
內侍總領親自幫忙提燈,「陛下,才剛小謝大人快馬加鞭派人送了個錦盒進來,說是添飯的小菜,味道極好。」
「哦?」皇上來了興致,開心不已,「孩子長大啦,知道疼人啦!走走走,快去瞧瞧。」
約莫一刻鐘後。
「嘔~」
第66章 小鹿
自從馬冰來到開封府後,藥園忽然就熱鬧起來。
原本怕被王衡逮著念叨的人,也開始硬著頭皮往裡扎。
先是元培和霍平,然後是謝鈺,再者袁媛、阿德……
本該隨著現任主人一併步入遲暮的小院兒,再次充滿了熱烈的人氣兒。
王衡很滿意。
只是看著眼前這群說笑打鬧的年輕人,他甚至就覺得曾經老邁的身體裡又不知從哪裡迸發出一股活力,有些蠢蠢欲動了。
王衡的兒孫也來探望過,清楚地見到了父親爺爺的變化,謝了馬冰幾回。
馬冰對這祖孫三代印象都不錯,只是孫子有點憨。
得知她頻頻跟著往現場跑後,這位小王大夫立刻流露出一種震驚和痛惜的表情,好像在說大夫,姑娘大夫怎麼能做那個呢?
於是他立刻表示,若馬姑娘有需要,王家可以幫忙引薦她去大戶人家做供奉。
這樣的話,就不必四處奔波勞碌了。
然而話音未落,鋒利的視線便如刀片般從四面八方殺過來。
好小子,敢挖我們開封府的牆角了?!
不等開封府眾人發飆,小王大夫就被老王大夫和王大夫來了次雙人混打,然後王衡脫了鞋,一路抽打著他的屁股把人攆走了。
「混帳小子,簡直沒點眼力見!」王衡一手扶著牆,一手指著他罵,又抬起翹著的腳踢兒子,「看什麼,還不去把老子的鞋撿回來!」
說話時,王大夫已經撿好了老子的鞋,只是不敢上前,聞言立刻屁顛兒過來了。
王衡按著兒子的頭保持平衡,還順手往對方天靈蓋上敲了幾下,「看看,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就這熊樣兒,以後還想混太醫署?
不被宮裡的人生吞活剝了才怪!
王大夫也有點喪氣。
大約是王家祖上幾代人混得太過成功,下頭小輩們的日子難免優渥了些,這人一旦長在福窩裡,少些磋磨,就顯得沒心沒肺的。
就剛才那話,也就是開封府的人不計較,你換個地方試試?
王衡嘆了口氣,「就這樣子,三五年內甭想著進宮了,你也趁早歇了這份心。」
王大夫也懂。
只是,該怎麼安排呢?
那邊謝鈺正擎著茶壺點茶,忽道:「下去歷練歷練就好了。」
眾人齊刷刷看過來:
好狠!
謝鈺恍若未知。
從沒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面兒挖人,謝鈺不否認自己多少有些不悅,但確實也是經驗之談。
小王大夫的醫術自然沒得說,醫學世家調教出來的,只是人過於天真,想當然。
這不行,自己吃虧事小,連累全族事大。
謝鈺頗欣賞王衡,又有在開封府的幾年情分,不願見他一把年紀再在什麼時候拉下老臉為兒孫求告。
兩位王大夫一聽,豁然開朗。
王衡一咬牙,「我去寫封信!」
他在太醫署混跡多年,人脈不容小覷,找個在外地做地方官的老友,將那小子丟過去也就是了!
也不必故意磋磨,只叫他看看民生,知道知道人間疾苦就管用。
至於人情往來,去了外地,沒了家中長輩收拾爛攤子,吃幾次虧也就學會了。
於是王衡立刻去寫信,當兒子的特意來跟前賠了不是。
謝鈺淡淡道:「王太醫客氣,令郎天真爛漫,赤子之言,開封府不會介意,馬姑娘也不會。」
天真爛漫……赤子之言……
這話若是說個五七歲的幼童倒也罷了,可偏偏小王都快比這位小謝大人還大了!
王太醫臊得臉上通紅,不由感慨,都是養兒子,怎麼就差這麼多?
對面的馬冰看著謝鈺和王太醫的交鋒,再一次認識到,他確實是天生的上位者。
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了,還要王家上下不得不承情。
「發什麼愣?」眼前忽然多了一盞茶,卻不是日常吃的泡茶,而是茶湯上以茶沫點出花朵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