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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緞子她曾在縣裡的綢緞鋪子裡見過,一匹就要十幾兩銀子呢,她連摸都不敢摸一下的,那王征竟捨得拿來做包袱皮子,可見果然是發達了。
眾人齊刷刷望過來。
難為你看得這樣仔細。
「王征走後,劉喜可曾出門?」謝鈺又問。
即便當時沒有動手,也有可能尾隨。
那熱衷看熱鬧的女人已然成為最有力的證人,回答得又快又好,「確實沒有,民婦清清楚楚聽見他們小兩口在屋裡說了一晚上話,他媳婦子還哭了好幾回呢。」
眾人:「……」
你還真就光明正大聽牆角啊!
不過也虧得聽牆角,不然哪怕大家都覺得劉喜不可能殺人,也無法在明面上證實。
若死者王征沒有後腦處的明顯按壓痕跡,保不齊大家就覺得他可能是酒後掉下騾子,不小心淹死。
或是回去時越想越氣,一時急火攻心犯了心疾,附近無人救治,這才淹死。
但問題是,如果兇手不是劉喜,還會是誰?
本以為已經柳暗花明的案情突然急轉直下,重新被滾滾迷霧籠罩,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了。
堂上眾人都陷入沉思。
如今看來,僅存的尚未被推翻的證據只剩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包袱……
第60章 熏雞
說起典當物品,人們往往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隨處可見的當鋪,但實際上,還有許多其他行當的鋪面也兼做典當的買賣,衣食住行,無所不包。
有時客人來買東西,恰巧手頭拮据,便將所有物抵消一部分錢款,這樣的事也是常有的。
就好比衣物,一件棉質單衣在正經當鋪可能只能換取二十文錢,但如果去布莊或成衣店,只要你在他家買東西,或許店家就會出二十五文收購。
別小看這區區五文錢,在賢惠的媳婦們手中,甚至就夠一家老小吃一頓了。
而被收走的衣物則會經由店家拆分翻新,略加點修飾,重新製作成成衣,轉手以三十甚至四十文的價格賣出。
這就使得尋找包袱的任務變得極為繁重。
元培一副過來人的架勢,「對啊,這種事很常見的嘛。當年我的佩劍損壞,去兵器鋪子買新的時,饒是鐵質低劣,也還用舊劍抵了一半價錢呢。」
阿德叫苦連天,「哎呀我的爺,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得意呢。」
沒出事的時候這種做法確實兩相受益,可如今命案當頭,苦的可就是他們這些差役。
沒奈何,外出找包袱的衙役們只得又將搜查目標從單純的當鋪擴大到當鋪和布莊、成衣店。
若這幾處再找不到,恐怕還要去別的管吃喝拉撒的鋪面問問。
因目標太多,一整天下來,愣是半點結果都沒有。
傍晚收工時,馬冰抓緊在東河縣內轉了幾圈,買了只被烤成暗金色的熏雞,又買了點本地產的大豆,回去餵馬,意外發現王征家的騾子還沒還,便順手逗弄起來。
這頭騾子長得不錯,在同類中已算高大健壯,圓滾滾的眼睛看著頗溫順。
似乎聞到了馬冰提著的豆子的香氣,它蠕動著嘴唇將頭伸出來,又不敢靠得太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馬冰失笑,果然抓出幾把放入它眼前的食槽中。
那騾子哼哼叫了幾聲,甩著尾巴,快樂地吃起來。
它似乎一點兒都沒有被感染主人被害的陰霾。
沒心沒肺的。
陳維種地確實有一手,今年的黃豆還沒下來,馬冰買的自然是去歲的存貨,但顆粒飽滿光滑,個頭都比外頭的大一圈,看著就喜人。
昨兒開封府眾人吃著豆腐也覺香甜,馬冰就想著,回頭新一季的大豆下來,一定要去東河縣開的糧鋪里買些。
用這麼好的黃豆做成豆腐,燉魚頭吃得多香呀!
馬匹和騾子、牛、驢等是分開住的,不然各類牲口脾性不同,放在一處容易打架。
馬冰餵完騾子,提著黃豆去隔壁找自家大黑馬,就見謝鈺也在餵馬。
真心愛馬的人並不會完全將馬匹交在他人手中,哪怕暫時客居別處,也會時常過來瞧瞧,說說話,刷一刷,增進感情。
謝鈺是禁軍出身,坐騎就是最忠誠的戰友和夥伴,情分來的比常人更深些。
馬冰的大黑馬也認得他,見主人遲遲不到,便踢踢踏踏往他身邊湊,又伸長了脖子要去人家的坐騎食槽里搶飯吃。
謝鈺的馬兒性格沉穩,對認識的同類很好脾氣,不好意思直接驅逐,眨巴著眼求助似的望過來:
咋辦?
謝鈺有點無奈,猶豫了下,還是給黑馬也放了些。
一般來說,騎士需要馬匹的絕對服從,所以他很少給別人的馬兒餵食。但這個……
他搖了搖頭,搬了些草料放入大黑馬面前的食槽內,禁不住感慨道:「真是什麼人養什麼馬……」
剛好過來的馬冰:「……」
不是,謝大人您什麼意思?
她刻意放重了腳步,謝鈺身體一僵,有點懊惱地捏著手朝空氣打了下,轉身打招呼,「馬姑娘。」
他極少在背後議論別人,今日不過有感而發,卻偏偏被正主逮個正著,難免尷尬。
馬冰眯著眼瞅他,倒背著手,圍著他轉了好幾圈,「謝大人呀謝大人,好個正人君子……」
謝鈺被她看得大囧,耳尖兒都泛了紅,十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