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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就啊了聲,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可待要張嘴時,卻又踟躇起來。
謝鈺就道:「你只管說,保你無事。」
老頭兒瞅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那,那小人可就說了啊,但你們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馬冰和謝鈺大喜,齊齊點頭,「自然。」
老頭兒拉著他們到牆根地下的黑影里,指著街東頭一座屋子道:「看見那家了嗎?那家姓黃,原本也頗有家資,可惜子孫後代不爭氣,越發敗落了。
如今當家的叫黃富,竟是個賭徒無賴!整日遊手好閒不做正事。他早年氣死了親爹,越發無法無天,前幾年又氣死親娘,乾脆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又四處招惹調戲,聽說還做過賊呢,只是沒人拿住現行罷了……
去年小人打更經過這裡,噥,就前頭張家,突然從牆上跳下來一個人,險些嚇死。那黃富還朝小人揮拳頭哩!」
說到這裡,他又對謝鈺他們哀告道:「小人,小人並非有意隱瞞,實在是招惹不起呀……」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他一個老漢如何對付正值壯年的無賴?
馬冰安慰道:「沒事,你繼續講。」
老頭兒這才道:「後來小人也是心下不安,次日留意著,發現張家也無事發生,也就漸漸把此事拋開了。」
謝鈺追問:「黃富與張家可有過節?」
「過節……」老頭兒又琢磨了會兒,「倒是沒聽說,不過那廝貪財好色,慣好胡作非為,你不去招惹他,他還要來招惹你哩,常有人無緣無故就被他記恨,這也是在說不準。」
貪財好色?!
可巧張家有才又有色!
第46章 拜堂
馬冰和謝鈺馬上決定去黃富家走一趟,若人在,就直接提回開封府問話;若不在……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黑燈瞎火的,不知是睡了還是跑了。」馬冰看著一點光亮也沒有的小院道。
「你在門口守著,」謝鈺道,「我進去瞧瞧。」
馬冰點頭,「也好。」
頓了頓又道:「小心啊。」
謝鈺似乎笑了下,又好像沒有,用比剛才在張家翻牆更輕巧的動作翻了進去。
過了會兒,馬冰聽到門內響起謝鈺的腳步聲,然後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吧,沒人。」
兩人細細打量著屋內情形,發現更夫的話沒錯,黃家以前確實富裕過,而黃富也確實是個敗家子兒。
整座房子裡就沒剩幾件囫圇家具,四處留著的空白十分刺眼。
謝鈺指著裡面的拔步床和外頭的桌子道:「從材質和做工來看是一套的。除此之外,應該還有櫥子、柜子、椅子等幾十件,一整套下來,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
若非那拔步床要拿來睡覺,桌子要拿來吃飯,只怕也早就賣了。
「不肖子孫啊,」馬冰搖頭道,「油燈里的油還沒幹透,應該離開不久。」
謝鈺伸手往桌面上抹了下,用火摺子一照,薄薄一層塵土。
「差不多有兩三天沒人在了。」
「兩三天啊,」馬冰跟著念了遍,「剛好可以對上張寶珠失蹤的時間,而他又恰恰不在家……」
謝鈺又在屋子裡繞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線索,「走,去問問他的鄰居。」
左鄰家裡雖有燈光卻無人應答,大約是集體出去逛去了,倒是右鄰在。
也不知在裡面做什麼,一開始被敲門聲打斷時還有些不耐煩,可聽說是開封府的衙役,便立刻小跑著來開門
是個二十來歲的年青男人,確認了謝鈺的腰牌後便請他們進去坐。
但謝鈺見他衣衫不整,頭髮也亂糟糟的,馬冰又聞到他身上有股濃郁的女子脂粉香,約莫人家正在和媳婦做些有益於子嗣繁衍的大事,便都堅定地謝絕了。
「夜深,恐擾了家人休息,」馬冰道,「就站在這裡說吧。」
那人也不傻,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謝鈺問:「可認識黃富?知道他去哪兒了麼?」
「黃富?」一聽名字,那人便搖頭不迭,一副退避三舍的樣子,「差爺,小人真是跟他不熟,倒八輩子霉做了鄰居也是沒奈何的事,平時大家躲著走還來不及,哪裡知道他什麼時候離家的?」
「那你知不知道黃富愛扒人牆頭?」馬冰問。
「啥?!」那人一聽大驚,緊張地看向自家和黃家共用的一堵牆,「那畜生竟還有這樣的癖好?!」
若果然如此,豈不是自家情形全給他看去了?
馬冰和謝鈺都被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弄得啼笑皆非,不過也由此可見黃富貓嫌狗厭的脾性。
「好了,多想無益,」馬冰強行中斷這位倒霉鄰居的思緒,「有勞你進去問問家人,最後一次見到黃富是什麼時候,他在做什麼,可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那人果然去了,過了約莫一炷香,又急匆匆跑回來。
「回大人,都問過了,只小人的父親說大概三四天前吧,曾與黃富打了個照面,好像瞧著那廝還挺高興的樣子,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三四天前?
恰恰囊括了張寶珠出事前後的一段時間。
謝鈺見這人回去一趟,衣裳頭髮都整齊許多,顯然已經偷偷在裡面整理過,便道:「既如此,跟我們回趟開封府。」
「啊?!」那人大驚,「大人,小人,小人真的跟那廝不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