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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中間稍有差池,他早就屍骨無存。
謝鈺敬完酒,「難,卻並非沒有法子。」
在裴戎的注視下,他緩緩道:「那些人彼此勾連,整件事就像一條鎖鏈,環環相扣,若想擺事實講證據,每個環節都不可或缺,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其中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他的外祖父,如今人已不在,怎麼辦?
裴戎嘶了聲,「就是這麼個理兒。」
過去幾年他已試過了,屢屢碰壁。
那些人精得跟猴兒似的,活像刺蝟抱團,叫人無從下手。
「所以晚輩的意思是,先借別的罪名扳倒那些人,然後抽絲剝繭,慢慢細推。」
剛好順王死了,申氏倒了,正是心懷鬼胎者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
裴戎眼前一亮,旋即又有些擔憂,「可畢竟牽扯到先帝,若他們始終不認怎麼辦?」
「會認的。」謝鈺緩緩道,似乎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把握。
當一個人身上沒有罪名,自然想做什麼都難;
可如果一位曾經的官員入獄,到時候再審出點兒什麼來,哪怕駭人聽聞,大家便會覺得理所當然了。
裴戎很快聯想到這幾日京中鬧得最大的風波:田嵩和肅親王的病。
「難不成那個……」
謝鈺有些慚愧,「不是我。」
裴戎嘖了聲,上上下下打量他幾遍,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你不如你爹!」
做事太正,太守規矩。
謝鈺:「……」
不是他,那就是……
裴戎忽然高興起來,高興中還帶著點得意,好像自家孩子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的老父親一樣得意。
哎,還得是我們錚錚!
雖然不知道她怎麼辦到的,但腦瓜子真好使!
兩人如此這般商議一回,並就某些細節進行了深入交流,充分刷新了對彼此的認知,並感慨了一番對方靈活多變的底線之後,充滿信心地分別。
後半程裴戎的興致很高,喝了不少酒,謝鈺親自看著他穩穩上馬,這才放了心。
「你小子就是忒小心!」裴戎端坐馬背,大咧咧道,「想當年,老夫一口氣喝十斤不費勁,這才多少?」
謝鈺的微笑巋然不動,看上去無懈可擊,任誰見了都要夸一句誠懇。
您也知道是當年,也不想想現在多大年紀。
還十斤呢,剛才喝了不到兩斤就去了好幾趟茅房……
裴戎又吹了會兒牛,隨從催了幾遍,這才意猶未盡地調轉馬頭。
「謝子質!」
謝鈺搖了搖頭,才要向另一個方向轉身離開,卻聽背後裴戎忽然叫。
他轉過身去,「裴將軍。」
裴戎打馬過來,居高臨下看著他,剛還滿是酒氣的雙眼無比清明。
「保護好她。」
謝鈺不躲不閃回望過去,一字一頓,「我會的。」
第107章 冰糖雪梨汁
七月流火,夏日轉衰,秋季即將到來,如今早晚已經能感受到一絲涼意了。
原本悶熱的空氣變得乾爽,風吹到臉上,已不再那樣煩悶。
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系列換季帶來的毛病。
就拿開封府衙來說,開始頻頻有人咳嗽,三更半夜此起彼伏,簡直比窗外的蛐蛐更響亮。
還有干到流鼻血的,鼻子不適的比比皆是。
趙夫人本就有些咳疾,近來驟然加重,已有數夜不曾安睡,把塗爻愁得不行,特意請馬冰過來看了一回。
趙夫人反倒先開口安慰,「多虧你之前做的枇杷糖,今年犯得晚了些,症狀也輕。」
要說南方人來北方生活的最大不適就是氣候,南潮北干,哪怕已經過去許多年,可自小養成的身體卻很難徹底改變。
眼下新鮮的枇杷是沒了,倒有之前特意留存的上好枇杷干和枇杷葉,馬冰又加了些川貝熬成藥膏,囑咐人盯著趙夫人服用。
馬冰就道:
「雖有些舊症,主要還是干,可讓人在屋內上風口安置一隻小火爐,時刻燒出些水汽來滋潤。」
為了解決乾燥的問題,一般大家都選擇在室內放幾隻水盆或大缸,但一來收效甚微,二來需要實時替換,非常麻煩。
趙夫人笑著應了。
馬冰想了下,又往裴府去了一次,果然也是聽取咳聲一片。
尤其小蝦年紀小,嗓子嫩,這幾天嗓子眼兒都快咳破了,吐痰時隱隱帶著血絲。
都說年少咳血,命不久矣,直接把裴家上下嚇得夠嗆。
見馬冰來,霍玫就跟見了救星似的,「我們正想著去請你,又怕擾了你的正事。」
這幾日倒是來了幾個大夫,可都開的苦藥湯子,小蝦一喝就吐。
「姑姑。」小蝦蔫嗒嗒地躺在床上,連玩鬧的興致都沒了,一開口,拉風箱似的有雜音。
咳嗽久了,從喉管到肺腔一連串扯著疼,稍微一用力就好像要裂了似的。
馬冰過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臉兒,心疼道:「咱們小蝦受苦啦。」
都瘦了。
小蝦一癟嘴,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委屈得不得了。
「嗓子疼……」
姑嫂倆都圍著哄了一回,馬冰摟著她一下下拍背,另一隻手去拿脈。
霍玫就在邊上心疼又好笑道:「也是個嬌嬌,沒人的時候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有人說句軟話,反倒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