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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安心思,她就是你大嫂手裡的一件工具,若是在你這裡失去了作用,恐怕也只能拿去做些下作用途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趙桓熙站起身道:「要不我去求娘,就說我已與她斷了,求娘給她許個好人家。」
「她是你大嫂的娘家親戚,娘憑什麼插手去管她的婚事啊?」徐念安道。
「那怎麼辦?大嫂必然對她不好,不然她不會整日地哭。她家裡沒人了,若是我不幫她,便無人能幫她了。」趙桓熙又是煩惱又是著急。
徐念安探究地看著他,問:「你如此擔心她,只是因為她是你朋友?」
「即便不是朋友,只是個陌生人,陷在絕境裡,能幫一把為什麼不去幫呢?又不是要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命。再說我答應過會幫她啊,現如今,就仿佛我是個自己過好了,便不管朋友死活的人。」趙桓熙頹喪道。
徐念安怔了半晌才緩緩點頭:「三郎你是個好人。」
「但是娘與龐姑娘畢竟隔著一層,又因先前之事厭惡了她,等閒必定不會管她死活。除非你能做一件讓娘願意為了你去幫她之事。」她道。
「什麼事?」趙桓熙急問。
徐念安搖頭:「我一時也沒什麼主意,咱們一起思量思量吧。」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徐念安去給殷夫人請安。
殷夫人坐在上首,用杯蓋慢慢抿去茶沫子,喝了一小口茶,眉眼不抬道:「念安,去外頭替我看著,何時下雨了便來知會我一聲。」
聽得此言,秦氏與韋氏等人忍不住面面相覷。
下雨?看這天色,最近幾日都不會下雨吧。
「是。」徐念安行了一禮,出門站到廊下。
秦氏韋氏等人問過安出來時,徐念安還站在廊下。殷夫人在裡頭看著呢,她們也不敢去和她說什麼,自顧自地走了。
出了嘉祥居韋氏才低聲問秦氏:「這是怎麼了?前兩日不是還好得跟什麼似的,今日怎麼又站起規矩來了?」
秦氏心知是因為昨天趙桓熙偷偷去芙蓉軒一事,口中卻道:「有甚可大驚小怪的,但凡做媳婦的,誰沒站過規矩?咱倆新入府時,不也沒能逃脫麼?」
想起當初,韋氏笑意帶上三分譏諷:「說得也是,想不到太太倒是個『一視同仁』之人。」
慎徽院,趙桓熙估摸著徐念安問安回來的時辰,叫松韻她們去傳了早膳。結果左等也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
他失了耐心,喚來曉薇道:「你去嘉祥居瞧瞧,三奶奶怎麼還不回來?」
曉薇答應著去了,須臾迴轉,驚慌道:「三爺,不好了,太太罰三奶奶在廊下站規矩呢。」
趙桓熙猛的站起,問:「為何?」
「奴婢不知,太太院裡人多眼雜的,奴婢也沒敢多問,看了一眼就回來……」曉薇話還沒說完,趙桓熙人就衝出去了。
他一路跑到嘉祥居,果然看到徐念安獨自一人站在廊下,忙過去問道:「冬姐姐,發生何事?」
徐念安搖頭,微笑道:「無事,三郎不必緊張,自回去用膳吧,不要耽誤了練字。」
趙桓熙跺腳道:「你這樣,我還練的什麼字?我問娘去。」
「娘,您為何罰念安站在廊下?」等不及殷夫人處理完手頭之事,他進屋便大聲問道。
殷夫人打發走來屋裡回話的管事媳婦,望著趙桓熙不答反問:「罰她站在廊下?她做了什麼應該受罰之事嗎?」
趙桓熙仿佛一下被掐住了喉嚨,心虛地停頓了一下,又道:「她沒做,是我做了,您要罰,就罰我吧?」
「哦?那她就更該罰了。」殷夫人端起茶杯慢條斯理道。
「為何?」趙桓熙急了。
「她應承我要看好你的,你若做了不該做之事,那便是她失職,自然是要罰她。」殷夫人道。
趙桓熙覺著殷夫人不講理,下意識地就要祭出以前的絕招——一哭二鬧三絕食。可又想起徐念安曾對他說的,越是遇到緊急之事,越是要三思而後行。
他想了想,道:「就算念安沒看住我,算是她失職,可她還勸我練字看書呢!我也聽她的勸練字看書了。她失職您要罰,她有功您卻不賞嗎?」
殷夫人驚訝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若換做以前,他早鬧起來了,絕不會像此刻一般條理明晰地跟她講道理。
她心下寬慰,面上卻道:「所謂賞罰分明,便是罰歸罰,賞歸賞,待罰過了,我自會賞她。」
趙桓熙目瞪口呆,黔驢技窮,正要故技重施,外頭來人稟說,國公爺叫趙桓熙去敦義堂。
這下母子二人都慌了,「定是你昨天去見那小妖精之事被人傳到你祖父耳朵里去了,我說你沒事去見她做什麼?」殷夫人忍不住擰了趙桓熙一把。
趙桓熙也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怕他娘,爹反正從來也不管他,可是他害怕威嚴的祖父。
「娘,讓我與三郎一道去吧。」徐念安從門外進來道。
殷夫人連連點頭,「正是,念安你陪桓熙一道去,祖父應當不會當著你的面罰他。」
「娘請放心,祖父不會罰他的。」徐念安領著趙桓熙出門,吩咐方才跟著趙桓熙過來的曉薇等人:「速去三爺書房將他昨天練的那疊字拿來。」
打發了丫鬟去取字,徐念安與趙桓熙一邊往敦義堂的方向走一邊低聲叮囑:「別露出驚慌的樣子來,你就當是平常祖父突然叫你去見他,你不知所為何事,有幾分茫然,更有幾分得見祖父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