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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要動手從婆子手裡搶下杜姨娘,殷夫人斷喝道:「趙明坤!你敢動一下手試試!只要你敢動一下手,我就去稟告公爹,說你不許把杜氏送出去!公爹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來,你動一下手試試?」
趙明坤不敢動了。
是的,父親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如今他只叫把杜氏送去莊子上,若讓殷夫人去誣告他從中阻撓,那杜氏很可能被逐出趙府,更甚者……父親半生戎馬,可不介意手上沾血。
殷夫人冷笑一聲,用看懦夫的眼神看了他最後一眼,帶著人捆著杜姨娘離開。
趙明坤看著杜姨娘一邊回頭一邊被強行拖走,心裡第一次為自己肆意對待嫡子而感到後悔。
若不是下午在小花園那一遭,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第37章
嘉祥居,殷夫人坐在床前,看著兒子昏迷的蒼白的臉,就恨不得趙明坤那混帳東西現在就去死一死。
現在死真的什麼都不耽誤,桓熙反正還沒做官,不用丁憂,最多三年不能生孩子,那也不打緊,三年後桓熙才十九,念安二十一,正是能生的時候。
她不是五房,死了個男人怨天怨地的,她現在巴不得當寡婦呢。反正他這個爹活著對桓熙來說也等於死了。還不如死了呢,死人至少不會踹人。
可惜那混帳身子好得很,一時半會兒且死不了呢。
殷夫人失望地輕嘆一口氣,忽然發現趙桓熙不安地在枕上輾轉了下,長睫顫了幾顫,醒了。
他一醒神,便一副驚到的模樣,猛地坐起來左右一看,不見徐念安,急問:「冬姐姐呢?」
殷夫人:「……冬姐姐?」
趙桓熙一愣,臉微紅,一邊掀被下床一邊道:「念安哪裡去了?」
殷夫人按住他,道:「她在慎徽院,已請大夫瞧過了,沒有大礙。蘇媽媽在那兒看著她呢,你好好躺著吧。」
「她替我挨了父親一腳,怎會沒事呢?我要去瞧她。」趙桓熙很快套好了鞋子,殷夫人攔不住他,忙叫芊荷拿外袍來與他穿上。
母子兩人急急來到慎徽院,蘇媽媽正在床前與徐念安說話,見趙桓熙衝過來了,便讓了開去。
「念安,你怎麼樣了?」當著旁人的面,趙桓熙不好意思叫她冬姐姐,見她坐在床上,內心稍安。
徐念安先向殷夫人見了禮,這才答他:「我沒事,只是青了塊皮肉而已,方才母親也使人用藥油替我揉過了,都不大疼了。你呢?」
趙桓熙道:「我也沒事。」不過就嗆了幾口水,昏迷之前已是吐盡了,睡了一覺起來,鼻腔也不疼了,也不犯噁心了。
「雖說無大礙,但畢竟受了驚嚇,安神去邪的藥還是要喝幾碗的。念安,這一個月你便好生將養,早上不必來問安了,反正隔壁那兩房要禁足一個月,也不用來問安。」殷夫人道。
徐念安知道這是殷夫人在心疼她,就沒拒她的好意,低聲應了。
殷夫人使人去膳房拿她一早吩咐下去燉的藥膳過來給兩人吃,又吩咐慎徽院裡伺候的丫鬟警醒著些,然後帶著蘇媽媽走了。
出了慎徽院,殷夫人想起兒子兒媳方才互道無恙的模樣,又心疼又不忿,對蘇媽媽道:「雖說後頭那一腳是替熙哥挨的,但前頭那一巴掌可是實實打的。公公打兒媳,真是天下奇聞,這還是公侯人家呢,說出去誰能相信?」
說到此處,她腳步一頓,看著蘇媽媽認真道:「我也是急糊塗了,此事絕不能傳出去,丟不起這個人!你馬上吩咐下去,叫下頭人把嘴都閉緊了,膽敢外傳一個字,打死勿論!」
此時再說不能外傳,卻已是晚了,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但知道歸知道,卻也沒人顧得上嘲笑長房,這場鬧劇里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在某些人看來,遠比表面看到的要多得多。
用過晚飯後,五太太金氏便去了四房的院子,在院門口撞著四太太柳氏,四太太笑道:「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倒來了。」
兩人去了四太太房裡,屏退丫鬟,說起悄悄話來。
「一腳踹走了杜姨娘,趙桓朝與趙桓陽兩房被老爺子勒令禁足一個月。最關鍵的是,老爺子是以不孝不悌的名義禁足這兩房的,這要是傳出去,兩人的仕途都要受影響。老爺子這次偏幫得太明顯了。」四太太悄聲道。
五太太嘆氣:「誰說不是呢?只是不知老爺子此舉,到底是偏疼趙桓熙,還是徐氏。」
四太太明白她心中所想,若是偏疼趙桓熙,那這爵位,五房就別想了,畢竟趙桓熙還占著嫡長孫的便利呢。
「那必然是為了徐氏,這可是老爺子的故交之女,且是他做主娶進來的,他豈能眼睜睜看著她受欺負而不管?所以不管是那次老太太罰抄《女誡》,還是這次,他都是在為徐氏出頭。趙桓熙還是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老爺子以前忽視他,現在又豈會突然偏疼他。」她道。
「趙桓熙也未必一直這樣沒長進下去,聽說,老爺子已經去打點關係,讓他重回國子監上學了。」五太太憂心地說。
「那也是徐氏在老爺子面前慫恿的。現在大太太掌著家,徐氏又得老爺子青眼,上頭沒人管著,長房這對婆媳可是要抖起來了。按我說,就該去把老太太從佛堂里請出來。五爺沒了的頭兩年,老爺子或許還覺著虧欠老太太,時時關照著五房,可這快十年過去了,我看著老爺子心裡那點歉疚差不多也消磨光了,不然上次不會為了徐氏把老太太院裡的人也罰了。老太太再呆在佛堂不出來,平白便宜了大太太在家裡作威作福。」四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