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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拿了條布巾將臉上脖子上的汗一擦,問他:「這會兒怎麼過來了?有事?」
趙桓熙看著祖父花白的鬍鬚泛紅的雙頰,忙去一旁小桌上倒了杯水給他,道:「祖父先喝水。」
「嗯。」國公爺將他遞來的水一口氣喝了,道:「到書房來說話。」
趙桓熙跟著他到書房,國公爺在書桌後坐下,道:「什麼事,說罷。」
趙桓熙便將自己與清湘郡主起齟齬一事與國公爺說了,道:「孫兒當時一時氣憤也用香飲子潑了她,回來想想,到底是有失風度了。她畢竟是皇親國戚,孫兒擔心會給家裡招禍端。」
「皇親國戚又怎樣?錯不在你,便不用怕,有祖父在。」國公爺威武地道。
趙桓熙聞言,知道祖父不會屈服於皇親國戚,大大地鬆了口氣,拱手行禮道:「謝祖父。」
「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那便回去吧。」
「是。」
趙桓熙行過禮,走到書房門口,又停下,回身望著國公爺道:「祖父,您能不能給我找一個教刀法的師傅?」
國公爺抬眸看他:「你想學刀?」
趙桓熙緊張地吞咽了下,點點頭,道:「剛才孫兒在小校場看到祖父練刀,深有觸動。孫兒知道也許窮盡一生孫兒都不會有祖父這番能耐。孫兒只是想,若是將來有一天,朝廷需要咱們趙家兒郎去保境安民,孫兒也能不辜負自己的血脈和姓氏,提刀上戰場。哪怕不能為將,當一名小兵也是好的。」
國公爺盯著趙桓熙看了好半晌,直把他看得無措起來。
他從書桌後起身,走到趙桓熙跟前,一手搭上他尚顯單薄的肩膀,溫聲道:「這有何難?你想學了,來敦義堂找祖父便是。」
趙桓熙抬起雙眸,眼亮如星:「祖父要親自教導我麼?」
國公爺微笑:「怎麼?不敢來了?」
「當然敢,孫兒多謝祖父!」趙桓熙後退兩步,再次朝他做了個長揖,直起身來高興地跑了。
一路上分花拂柳旋轉跳躍,趙桓熙回到挹芳苑時,發現徐念安正站在桌旁,伸手在水盆里揉搓著什麼。
「冬姐姐,你在做什麼?」他好奇地湊過去看。
「洗絡子啊。」徐念安將用皂角水洗過一遍又用清水投過兩遍的絡子從水裡撈出來,道:「瞧,潔淨如新。」
趙桓熙見果然能洗乾淨,高興起來。
「喏,你去院子裡找個地方把它掛起來,明天就幹了。」徐念安把絡子遞給趙桓熙。
趙桓熙應了,拿著絡子到院子裡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掛在了薔薇花架上,並叮囑松韻:「我的絡子掛在這了,吩咐下去,若是丟了,除了三奶奶外,全院子的人都要挨板子。」
徐念安在房裡聽到他的話,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趙桓熙沐浴的時候,又懊惱起來。
想好了今晚回來不叫姐姐的,被清湘郡主一攪和,都忘了。
怎麼辦?剛才還叫姐姐的,這會兒出去不叫姐姐,會不會很奇怪?要怎樣才能自圓其說呢?
他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先到左次間外一探頭,徐念安不在碧紗櫥里。
他來到房外,往薔薇花架下一看,她也不在鞦韆上。
「曉薇,三奶奶呢?」趙桓熙問。
「三奶奶在西廂房。」曉薇道。
趙桓熙這才看到西廂房門窗大開,還亮著燈。
他走過去,見廂房裡居然布置了起來,徐念安正披散著一頭如雲的長髮在裡頭走動。
「冬……冬兒,你在做什麼?」他進了廂房,繃住表情問道。
「你娘說……」徐念安話開了個頭,頓了頓,轉過身來看他:「你方才叫我什麼?」
「叫你冬兒,怎麼了?」趙桓熙能勉強控制住自己不露怯,但雙頰漫開的紅暈卻是他控制不住的了。
「為何突然這樣叫我?」徐念安問他。
「你不是說可以這樣叫的嗎?」趙桓熙強辯道。
「我是說過可以這樣叫我,我是問,你為何突然改變稱呼,這樣叫我?」徐念安目光掃過他泛紅的雙頰。
「我擔心我同窗知道我管自己的夫人叫姐姐,會笑話我。」趙桓熙祭出他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藉口。
「你自己不說,他們哪會知道你怎麼稱呼我?」
「我怕我自己說漏嘴。」
徐念安想了想,接受了他這個理由,道:「好吧。」
趙桓熙暗暗鬆了口氣,歡喜起來,問:「冬兒,你還沒回答我呢,做什麼布置西廂房?難道是文林又要來了?」
徐念安努力忽略被他喊冬兒的彆扭感,道:「不是,是你娘說你舅家表哥要來京里讀書,就住在我們院中。」
趙桓熙警惕:「哪個表哥?」
「說是在家裡行四的,殷洛宸。」
趙桓熙大皺眉頭:「怎麼又是他?」
「怎麼,你與你表哥關係也不好?」徐念安興味地看著他。
趙桓熙忸怩道:「倒也不能算是不好,就是他這人……這人……」
「他這人如何?」
「他這人慣會籠絡人心的,他一來,上到我娘親姐姐,下到丫鬟奴婢,大家都喜歡他。」趙桓熙氣鼓鼓道。
徐念安故意探頭看他,忍著笑問:「比喜歡你更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