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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石塊迎面飛來,砰的砸在他額頭上。他抬頭一看,見不遠處的山腳下居然還站著一名慶朝的士兵。
他正要過去將他砍殺,峽谷中馬蹄聲大作,後頭的鐵勒士兵亂了起來。
是慶朝的大軍殺進來了。
血戰過後,峽谷中的鐵勒騎兵死的死降的降,於榮尉見到古德思勤的屍體,驚訝之餘忙令人向峽谷外傳古德思勤的死訊。
趙桓榮焦急地在滿地屍體中逡巡,一抬頭看到一名少年跪在地上抱著一人。
他走過去一看,認出少年懷中那渾身浴血之人居然就是趙桓熙,腦子發懵地愣在了那裡。
「小趙將軍還沒死,救救他,救救他。」佟小虎哭著對他道。
還沒死?趙桓榮猛的回過神來,上前抱起趙桓熙一邊往峽谷外跑一邊大聲問道:「誰帶了傷藥?誰帶了傷藥?」
第162章
下午未時,嘉祥居的廂房裡安靜下來。
徐念安累得昏睡過去。
殷夫人吩咐丫鬟打熱水給她擦洗身子,讓楚二娘子等人先去隔壁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休息過後再來看顧徐念安,務必確保她無事才行。
料理完兒媳,她才有空去蘇媽媽懷裡看一眼她剛出生的孫子,小傢伙皮膚紅紅的,皺皺巴巴的,胎髮烏黑濃密。
「恭喜太太,有嫡孫了。咱們三爺有後了。」蘇媽媽小心地將襁褓遞給殷夫人。
殷夫人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想起遠在千里之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做了爹的兒子,忍不住心酸地紅了眼眶,道:「誰說不是呢。」
敦義堂,向忠來到國公爺的書房,向他稟道:「國公爺,熙三奶奶生了,是個公子,母子均安。」
國公爺面色一緩,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向忠見他看窗,便過來將他推到陽光晴暖的窗下,道:「大太太也不容易,為了讓熙三奶奶安心生產,叫老奴去陪她做戲,說熙三爺打了勝仗,不日就要回京了。」
「桓熙會回來的。」國公爺仰頭看著窗外掠過天空的小鳥,「他一定會回來的。」
古德思勤一死,鐵勒軍心大亂,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入夜,李營留下部將打掃戰場,自己急匆匆策馬趕回瑞東堡,鎧甲上血跡未乾地來到安置趙桓熙的營房裡。
軍中的大夫和於榮尉趙桓榮都在這裡。
「情況如何?」他看了眼榻上面色慘白,連胸膛都不見多少起伏的少年,問大夫。
大夫愁眉深鎖,道:「雲麾將軍腹部那道貫穿傷雖是沒有刺中要害,但他渾身刀傷太多,失血過多,只怕……」
李營聽出他未盡之語,慢慢摘下頭盔,看著趙桓熙對大夫道:「務必盡力救治,缺什麼,哪裡有就去哪裡拿,就說是我的命令。」
「是。」
李營將於榮尉叫出來,回到自己的營房內,問道:「古德思勤是誰斬殺的?」
「是小趙將軍。」於榮尉道。
李營驚詫:「什麼?」
於榮尉重複道:「古德思勤是小趙將軍殺死的,和他一起進白石峽的隊伍里有一名倖存的小兵,名叫佟小虎,他看到了古德思勤與小趙將軍交手的全過程。」他將佟小虎給他描述的過程向李營匯報了一番。
李營表情怔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孤身一人,冒著生命危險示敵以弱,在敵人徹底鬆懈時才使出全力雷霆一擊,以命換命。真的沒想到,小趙將軍平時看著文弱稚氣,竟有此血性和勇氣。末將,自愧不如。」於榮尉慚愧道。
「以這樣的方式殺死古德思勤,除了他,沒人能做到。」李營道。
於榮尉明白,因為戰場上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個像趙桓熙這樣的兵,也因為,多年來古德思勤對趙家人的執念已深入骨髓。趙家男兒,膏粱子弟的外表,鐵血悍勇的心,對於古德思勤來說,死在趙桓熙手裡,是他的宿命。
於榮尉嘆了口氣,又從懷中拿出那份白石峽將士陣亡名錄呈給李營,道:「這是佟小虎交上來的,說小趙將軍叫他代白石峽陣亡的兄弟向您請功。」
李營展開白布,目光掠過那一個個名字,最後落在末尾那個鮮血寫就的趙桓熙三個字上。
他叫於榮尉退下,自己將這份陣亡名錄小心地摺疊起來。
於公,他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但是於私,如果趙桓熙此番活不下來,他只能去趙老將軍面前,以死謝罪。
也許是因為年輕,也許是因為想要活下來、想要回家的執念太過強烈,趙桓熙在燒了五日,昏迷了整整半個月後,醒了。
睜開眼的剎那,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活著還是死了,只感覺四肢無力,微微一動渾身都痛。
趙桓榮湊過來,臉上是趙桓熙從未見過的驚喜歡欣的表情。他道:「桓熙,你終於醒了!」
「我……沒死?」趙桓熙開口,嗓音沙得像嗓子眼裡塞滿了沙礫。
趙桓榮忙倒了杯溫水過來,用湯匙一邊餵他喝水一邊道:「你已昏迷半個月了,好在挺過來了,要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跟家裡說你的事。」
「仗打贏了嗎?」趙桓熙在喝水的間隙問道。
「贏了。古德思勤被你殺了,鐵勒潰敗。鎮守大人說,鐵勒要從這次慘敗中緩過神來,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也可能更長。」
「那,和我一起進白石峽谷的那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