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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去牢里探望趙桓熙。
大理寺的人倒是沒敢苛待趙桓熙,畢竟人雖是在兇案現場抓的,但現在還不能確定就是他殺的人,加之他身份不一般,就把他關在一間帶簡易床榻的單人牢房裡。
此刻他正頹喪地坐在那張磚頭砌成的床榻上。
他覺得很挫敗,那麼輕易就上了別人的圈套,如果是冬姐姐,一定不會這麼容易中計。
可是他明明叮囑過那玉匠不許做第二塊和他定製的一模一樣的玉佩,為什麼會有第二塊?
府里的人為了栽贓陷害他,竟然能心狠手辣到去殺了朱志福,這件事到底該怎麼收場?
之前他下定決心要以嫡長孫的身份繼承祖父的爵位,可此時也不免反思,他有這個資格和能力嗎?如果沒有祖父,他得自己面對這件事,他該怎麼辦?
他篤定這件事是府里人做的,會是府里的誰呢?趙桓旭?他腿傷著呢,不可能。五嬸嬸?她以前都是攛掇四嬸嬸出面和母親作對,不像是有此魄力的人。那隻剩下……祖母了,繼祖母。
怪不得以前母親背地裡都叫她老虔婆,原來她真的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
「桓熙。」牢房外突然傳來祖父的聲音。
趙桓熙抬頭一看,見果然是祖父站在牢房外,一身光鮮的紫色官服,襯著鬢邊蒼蒼白髮,愈發顯得老態畢露。
趙桓熙看得鼻子一酸,從榻上下來,走到牢柱後面向國公爺深深一揖,道:「祖父,對不住,都怪孫兒愚蠢,又給您添麻煩了。」
國公爺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見沒受傷,便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桓熙就將今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地給他說了一遍。
國公爺不是笨人,聽完之後便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沉默了一陣,對趙桓熙道:「你別害怕,祖父很快救你出來。」
趙桓熙點點頭。
國公爺回身走,走了幾步,又停下,沒回頭,只道:「桓熙,此事,是祖父對不住你。」
趙桓熙看著他的背影,口微張,還沒反應過來,國公爺就離開了。
靖國公府,徐念安還沒理出頭緒,扈剛回來了。
殷夫人忙令他來見。
扈剛向三人行了禮,向殷夫人稟道:「太太,屬下奉三姑娘之命監視二房,前兩天發現二房的人似有所察覺,所以今日屬下也給他們布了個迷魂陣,然後發現寧家三郎在城外的柯家村囚禁了七八個男人。屬下擔心打草驚蛇,命一人在那兒留守,自己先行回來稟報。」
徐念安一聽,忙在桌上的紙條中一陣扒拉,尋出其中一張,瞧了兩眼,對殷夫人道:「母親,被寧家三郎囚禁起來的這幾人,很有可能便是綁架囚禁朱志福之人。我四妹夫這邊打聽來的消息中有這麼一條,說是有三四個人輪流出沒於城北小巷,採買各種吃食。因為他們人多,盯梢之人未敢靠近查探。需要三四人出門採買吃食,那宅子裡必然留守的人也不少。這幫人昨天下午突然沒了蹤跡。」
「那這些人又是哪來的?」殷夫人問。
「令德堂的李媽媽八天前去過一趟小河莊,這些人,八成是從小河莊出來的。」徐念安道
殷夫人頓住,少頃又握起拳頭來,恨聲道:「真是那老虔婆!」她一臉怒色地吩咐扈剛:「你即刻帶人去把那些人給我押回來!」
「母親,此刻不宜輕舉妄動,還是要等祖父回來再做定奪。」徐念安阻道。
「可是桓熙還在牢里呢!」殷夫人心焦。
趙佳臻道:「現在此案必然已經傳得滿城風雨,明里暗裡怕是有不少雙眼睛都在盯著咱們府上,此時我們若有動作,必會被放大做文章。此刻若是去將那些人提回來,到時候祖母反咬一口,說是咱們長房和二房合謀做局陷害她們五房,如何是好?您難道還指望二房的人來為咱們作證嗎?還是等祖父回來定奪為好。」
「而且若真是祖母做下的,祖父怕是……不會讓她上公堂的。」徐念安一句話讓殷夫人平靜了下來。
是啊,若真是那老虔婆做下的,國公爺為了保住早死的趙明誠的名聲,保住靖國公府的名聲,鐵定不會讓老虔婆上公堂。那她的桓熙怎麼辦?難不成替那老虔婆頂罪?
想到這一層,殷夫人心中隱隱生了恨意。
若不是國公爺偏心,久久不定世子之位,她的桓熙,又何至於遭這份罪?此番桓熙若是能安然脫險也就罷了,若是不能……
她握緊手指,心中第一次起了讓她自己都害怕的念頭。
徐念安問扈剛:「聽說朱志福是三天前失蹤的,可知詳情如何?」
扈剛道:「這兩日我們的人在市井間聽得一些風言風語。之前五房二爺不是有個有孕的相好被那朱志福養起來了麼,那女子產下一子後,就與朱志福好上了。就在上個月底,聽聞朱志福與友人在常慶樓喝酒時,有人提起這茬,那朱志福大放厥詞,說睡趙桓旭的相好算什麼?想當年,咱們三爺的夫人也……」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似乎難以措辭。
「也什麼?是他說的又不是你說的,直說罷了。」殷夫人面色發青。
扈剛低著頭道:「他說三爺的夫人也差點被他睡了。」
殷夫人劈手將桌上的茶杯摔了個稀碎,罵道:「死得好!口無遮攔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