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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念安坐在她房裡,桌上厚厚幾堆帳本,她一手翻帳冊一手撥算盤,全神貫注心無旁騖。

    殷夫人卻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唉聲嘆氣的。

    徐念安知道她操心,想著這也勸不好,乾脆就當做沒看到。最後還是殷夫人受不了了,吩咐芊荷:「去給我也拿個算盤過來。」

    徐念安不得不停下,對殷夫人道:「娘,大夫說了,您不能操勞,這些交給我,最多兩天必給你核算完。」

    殷夫人道:「我早好了。」她覺得趙明坤一離開她就好了。

    「既然休養了,不如就一次將身體徹徹底底地養好些,以後三姐姐回來,還要您給她張羅呢。」徐念安起身將殷夫人扶回床上。

    殷夫人被轉移了注意力,愁眉低聲道:「佳臻的事,怕也沒這麼容易。那定國公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只要掐住了死穴,再不好相與的人也會好相與的,母親莫愁,此事我心裡有數。到那時,只需您去向祖父將其中原委說明,祖父同意三姐姐和離便行了。」徐念安道。

    殷夫人現在對自己這兒媳有一種超乎常理的信任感,她說行,那一定行。

    所以她又操心起趙桓熙那邊:「也不知桓熙那邊怎麼樣了?這麼多人,這麼大的場面,可別出什麼亂子。」  

    「咱們這邊有國公爺在,蒼瀾書院那邊有鹽梅先生和我弟弟在,便是錢明他們那一群人,也有璩老等相熟的長輩在,能出什麼亂子?便是出亂子,那也無妨,三郎才十六歲,第一次操辦這樣的宴會,便有不周之處,又有誰會去責怪他呢?」徐念安道。

    殷夫人想了一圈,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唉,希望一切順利吧。」

    直到天快黑了,趙桓熙才帶著喝醉的殷洛宸和丫鬟們回來。

    將殷洛宸安置回他自己的房裡,趙桓熙三步並做兩步地來到殷夫人房裡,果然看到徐念安也在這裡。

    他還沒吃晚飯,殷夫人忙命人擺飯。

    「怎的到現在才回來?衣服還髒了,沒帶替換衣裳嗎?」殷夫人操心地問。

    「大家都玩得太開心了,忘了時辰。」趙桓熙笑道,「冬兒給我準備了兩套替換衣裳呢,一套借給霍兄了,他喝醉了,吐了一身,簡直不成樣子。還有一套借給蒼瀾書院一位姓文的兄台了,他為妙音娘子作了一首詩,旁人非說是淫詩,有對妙音娘子不恭之嫌,一幫人不由分說把他扔水裡去了,撈上來時渾身都濕透了哈哈哈哈哈哈!」

    殷夫人又驚又笑:「還真扔了,也不怕出事。」  

    「出不了事,妙音娘子在畫舫上彈奏琵琶,畫舫旁邊跟了好多來聽曲的小船,文兄一被扔下去,立馬就被小船上的人救起來了。後來妙音娘子在畫舫二層跳起琵琶舞,別的船上還有人因為爭相觀看掉水裡的呢,幸而最後都救上來了,沒出人命。」趙桓熙眉眼生光道。

    「妙音娘子還跳舞了?」徐念安問。

    趙桓熙點頭,「旁人都說她很少跳舞,但她跳得好看極了,錢兄他們都看呆了。鄺先生看完她跳舞,即興吟了首《妙音賦》,璩公將《妙音賦》寫下來,贈給了我,說是感謝我邀請他們游湖賞舞。」

    徐念安忙問道:「賦呢?」

    「回來時祖父說他去給我裱,我就給祖父了。」趙桓熙毫無心機道。

    徐念安笑著與殷夫人互視一眼,婆媳倆都知道這賦八成是拿不回來了,至少在國公爺還活著時拿不回來了。

    「對了,娘,冬兒,我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們。今日在畫舫上我見著了蒼瀾書院的鹽梅先生,他人可好了,說他們現在在寂園講課,若我和表哥感興趣,可去旁聽。你們說我和表哥若是去的話,合適嗎?」趙桓熙問。

    徐念安問他:「你想去?」

    趙桓熙點頭:「我想去看看蒼瀾書院與國子監到底有何不同。」  

    「那便去,有什麼不合適的。你若不好意思白聽,多帶些好吃的好喝的去送給鹽梅先生和書院那些學子便是了。」殷夫人財大氣粗道。

    第101章

    趙桓熙在殷夫人那裡用過飯,又略坐了片刻,小夫妻倆便回了慎徽院。

    趙桓熙那股興奮勁兒還沒過去,正拉著徐念安說畫舫上的事呢,敦義堂的胡媽媽來了。

    「三爺,三奶奶,國公爺說今日玩得開心,這做東的費用就由他出了。」胡媽媽笑眯眯地遞來一個厚厚的紅包。

    趙桓熙道:「今日我做東,祖父玩得開心是我的榮幸,又怎能叫他拿錢呢?這銀子我不能收。」

    「這……」胡媽媽一臉為難地看向徐念安。

    徐念安伸手接過她手裡紅包,笑道:「長者賜不敢辭,勞煩胡媽媽回去替我們多謝祖父慷慨。」

    胡媽媽這才笑了,行個禮回身離開。

    趙桓熙瞪大眼瞧著徐念安:「你怎麼能拿祖父的錢呢?」

    徐念安拉著他回到房裡,道:「祖父怕是太喜歡璩公的那幅字,拿銀子向你買呢。你不收下,是不想賣給他的意思?」  

    趙桓熙:「……這話從何說起?」

    徐念安問他:「璩公將字贈你時,怎麼說的?」

    趙桓熙道:「他說感謝我做東請他,讓他欣賞到如此美妙的仙樂美景,和老友喝酒聊天,十分盡興。」

    「也就是說,這幅字,實際上是客人對主家邀請赴宴的謝禮。如今祖父拿銀子來說他出這費用,那這場宴席最後的主家是不是就由你變成他了?他收下那幅字,是不是也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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