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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豈不知,只是她都十四了,眼瞧著就要相看人家了,哪有那許多功夫去與她水滴石穿啊?」殷夫人伸手揉捏太陽穴。
「走一步看一步吧,別外孫女一來,倒把外祖母給愁壞了。」徐念安俏皮道。
趙佳臻掩口而笑。
殷夫人聞言,靈機一動,對徐念安道:「你瞧我這平日裡又忙,怕是沒那麼多功夫盯著她,要不你先帶她一陣子?」
徐念安:「……」
趙佳臻笑得前仰後合,道:「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能者多勞了。」
次日一早,嘉祥居西面的廂房裡。丫鬟金戈給萱姐兒梳好了髻,拿起一支金鳳步搖就要往她髮髻上插。
萱姐兒一把推開,道:「不要戴這個,走兩步就掉了。」
金戈為難道:「這是太太送來的,太太說今日小姐的二姨母四姨母要來看您,叫奴婢好好給小姐打扮呢。」
萱姐兒有些不耐煩地看了那支華光璀璨的步搖一眼,道:「她們京城的姑娘家天天就戴這個?怪道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這邁個門檻都得晃到天上去。我不要戴這個。」
她手在妝檯上一溜鋪開的各種首飾中挑挑揀揀,最後拿起一枚珍珠點綴造型輕巧的桃花狀金華勝,問金戈:「這是誰送來的?」
金戈道:「這是三奶奶送來的。」
萱姐兒將華勝遞給她,道:「我要戴這個。」
上午,趙佳善帶著她的四個兒子,趙佳賢帶著英姐兒和出生三個多月的泰哥兒來靖國公府看外甥女。
萱姐兒一看這一溜的表弟表妹,頓時來了勁,見過長輩之後就帶著能走的跑了。
殷夫人瞧她拎著裙擺跑得飛快,眼睛又瞪了起來,趙佳善和趙佳賢忙道萱姐兒性子豪爽磊落,像極了她們的大姐趙佳懿,殷夫人替趙佳懿澄清道:「你們大姐小時候才沒這般淘氣。」
誰知三姐妹異口同聲道:「那是在您面前,在我們面前,她就跟萱姐兒一般模樣。」
殷夫人:「……」
她又去看泰哥兒,三個多月的大胖小子,長得肥壯白嫩,吧唧著紅嫩小嘴咿咿呀呀的,看得殷夫人心都要化了。
兩姐妹下午離開後,殷夫人心痒痒地把徐念安叫到房中,斟酌著道:「念安啊,你和桓熙圓房時間也不短了,怎的還沒消息?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徐念安:「……」
殷夫人見她不說話,怕她多想,忙道:「我不是催你,只是,前兩日又收到你公爹的來信,說什麼去了平涼府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太舒服。我是想著,萬一他有個好歹,桓熙要守孝三年,你們若是現在懷不上,說不得就得等到三年後才能生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徐念安哭笑不得,心道:婆母你到底是有多希望公爹「有個好歹」啊?
心思略轉,她故作羞怯道:「娘,三郎日日忙於學業和練武,我心疼他辛苦,所以極少允他做夫妻之事。我覺著,看大夫倒還不必,請娘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吧,總不能讓三郎累壞了。」
殷夫人一想也是,嘆氣道:「他也是,要麼什麼都不做,要麼又這般拼命,他才十七歲,時日還多得很,急什麼呢?先生個兒子才是正經。」
徐念安道:「他說要努力變得更好,讓母親驕傲,給姐姐們撐腰呢。」
一句話說得殷夫人又心疼又欣慰,生孩子的事就揭過去了。
次日一早,徐念安送走了趙桓熙,原本要和趙佳臻一起帶萱姐兒去逛街,沒想到突然收到柳拂衣派人傳來的紙條,約她到城外的徐家花田見面。
自柳拂衣開始以妙音娘子的稱號賣藝後,與徐念安雖然還一直通過采芝齋的食盒進行書信往來,但見面真的是好久不見了。這次突然約見面,徐念安擔心有事,就和趙佳臻打了聲招呼,叫她先帶萱姐兒上街,她自己則套了馬車趕往徐家花田。
到了城外徐家花田旁邊,她一下車就看到前面停著一輛青篷小馬車,一名抱劍的黑衣男子站在馬車旁邊。
徐念安認得這名黑衣男子,他是柳拂衣的護院,聽說武功十分高強,柳拂衣在外靠刑部尚書夫人,在內就是靠他,才得以避免權貴的騷擾和脅迫。
她走到馬車前,喚道:「拂衣?」
柳拂衣將青色的馬車裡帘子一掀,露出一張不施脂粉玉潔如蘭的臉,天然帶著嬌媚的眼裡泛起笑意:「你怎麼嫁了人還是絲毫未變?」
徐念安也笑,問:「你希望我變成什麼樣呢?」
柳拂衣玩笑道:「至少也得大著肚子呀!」
徐念安笑罵:「你還是這般沒正經!」目光往下一瞥,見她膝上臥著那隻獅子貓,她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尋常出門沒必要帶上貓。
柳拂衣伸出一隻纖纖素手托住下頜,嘆了口氣道:「還不是托你的福。我去你那小相公的畫舫上彈了幾首曲子跳了一支舞,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文人就給我作了首什麼勞什子的《妙音賦》,讓我的名聲傳到宮裡去了。這不,宮裡來人叫我進宮侍奉呢。我哪兒耐煩去伺候老頭,這便走了。」
徐念安聽說她這是偷跑,瞠目結舌一瞬之後,便抬手將自己的髮飾耳墜手鐲戒指連同荷包一起摘下來,一邊遞給柳拂衣一邊道:「你怎麼不早說?我什麼都沒帶,你先把這些拿上。待到了落腳點,托人捎信來,我再給你送銀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