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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看筱姐兒的乳娘,那乳娘道:「回哥兒奪了泰哥兒的五彩葫蘆之後,就一直看著正房這邊,見熙三爺牽著泰哥兒出來了,他就把五彩葫蘆往我們筱姐兒手裡一塞。熙三爺一看葫蘆在筱姐兒手中,就沒過來討要,說帶泰哥兒出去買糖葫蘆吃。回哥兒見熙三爺走了,又從筱姐兒手中將葫蘆拿了回去。筱姐兒玩得正好呢,冷不丁的葫蘆又被奪了去,可不就哭起來了?」
眾人大笑。
笑過之後,趙佳懿看著徐念安道:「回哥兒必是看出桓熙疼愛筱姐兒,才有了這塞葫蘆又奪回去之舉。小小年紀有此眼色和判斷,此子日後必成大器。」
徐念安用帕子揶了揶眼角笑出來的淚花,道:「大姑姐快別誇他了,先欺負表哥再欺負表妹,可把他能耐壞了,合該拖過來打一頓才是。他人呢?」
趙佳賢道:「他說餓,乳娘要帶他來這裡吃點心,他又不來,拖著他乳娘回慎徽院去了,估摸著是藏葫蘆去了,不然待會兒他爹回來發現葫蘆在他手上,可如何是好?」
眾人又是一番大笑。
「定然是了,他有個錦盒,專門用來私藏這些小東西,誰也不肯給。桓熙小時候也不似他這般,難不成真是因為屬鼠,所以喜歡藏東西?」殷夫人道。
趙佳臻樂不可支,道:「若是屬鼠就要藏東西,那屬龍豈不是要上天?佳賢家老三屬牛,不得了,以後要去犁地了!」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趙佳懿此番帶著孩子回來,就不回宣州了,明年她夫婿也會調回京城。
殷夫人很是高興,五個孩子,如今都在她身邊了。
六月份,剛辦完萱姐兒的婚事,徐念安又被診出有孕。
這一次不像懷回哥兒那般毫無反應,晨起噁心,聞不得腥味兒,嗜酸嗜睡,什麼反應都來了。
趙桓熙一瞧,火速給三歲的回哥兒聘了個啟蒙先生,不讓他整天圍著徐念安轉悠,自己則向書院告了整整十個月的長假。
鹽梅先生很生氣,斥他道:「你內人有孕你請長假做什麼?你家又不是缺人伺候的寒門,需要你回去端茶還是遞水?明年你就要下場了,現在請十個月假?」
趙桓熙作揖道:「先生,內人有孕,是為我趙家傳宗接代,她百般辛苦,而我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她而已。家中雖有僕婢伺候,但她因身孕之故寢食難安,我人在書院,心中牽掛她,書也是讀不進去的。我知道此時請長假會影響我明年科考,但,她在我心裡,比科考重要。還請先生見諒。」
他話說得如此坦誠,鹽梅先生縱想反對,也開不了口,最終長嘆一聲,准了。
趙桓熙歡歡喜喜地收拾了東西回家,把請假的事跟徐念安一說,徐念安直接一口茶噴在他的鞋上。
「不許請這麼長假,最多……最多我要生的前一個月和生完之後那一個月你可以請假。」她道。
「我不,我要在家照顧你。」趙桓熙不依。
「我不需要你照顧,你為了我耽誤課業,我不開心。」徐念安道。
趙桓熙本想與她理論,一想她有孕在身,不能讓她生氣,於是話鋒一轉道:「那先不說此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封皮空白的信封,遞給徐念安。
徐念安狐疑地接過,從裡頭抽出一張寫著她名字的店鋪契書來。
「這是……」徐念安看他。
趙桓熙眉梢微揚,「我買給你的。」
徐念安驚訝:「你哪來的銀子?」他們兩人的財產都在她手裡。
「五妹和先讀(余銘學的字)不是新開了個書畫鋪子麼?我放了一幅畫在他鋪子裡寄賣。半個月前賣出去了,賣了三千八百兩銀子,我給先讀他們三百八十兩抽成,餘下的就買了這間鋪子。」趙桓熙老實道。
徐念安更驚訝了,「一幅畫三千八百兩?你的畫何時這般值錢了?」
趙桓熙道:「前年我去遼東時,尚先生到十里亭送我,叫我畫一幅遼東的雪給他,讓他看看遼東的雪和京城的雪有何不同。我以廣寧的難民街做背景畫了一幅《初雪圖》寄給他,他稱讚說我無一處落筆是雪,卻又雪意凜然。他把我畫的這副《初雪圖》掛在了尚府的尺二堂中。眾人皆知尺二堂中都是他收集的珍品,於是安溪居士的名號竟也在丹青界有了一席之地。我原本不知道這件事,還是錢明告訴我說大相國寺那邊有人打著安溪居士的名號賣假畫,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畫值錢了。」
「你堂堂靖國公世孫,賣自己畫的畫,就不怕被人知曉了有損名聲麼?」徐念安問他。
趙桓熙道:「我一沒偷二沒搶,便是將來被人知道了安溪居士是我,也沒什麼好怕的,最多不過是被人說一句貪財罷了。」他伸手握住徐念安的手,道:「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要給你。」
徐念安抿著笑道:「我更喜歡銀子,下次再賣了畫,直接把銀票給我好不好?」
趙桓熙笑得眉眼生花,重重點頭:「好。」
他看著徐念安笑眯眯地將店鋪契書收進了柜子里,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試探問道:「那我可以留在家裡照顧你嗎?」
徐念安瞬間翻臉:「不可以!」
趙桓熙:「……」
他死皮賴臉求了一下午,無果。吃晚飯的時候,他看著一旁自己用銀匙努力挖飯的兒子,湊過去涎著臉問道:「回哥兒,你想不想爹爹天天在家陪著你?」